“我要杀死潘安!”“我操潘安的八代祖宗!”“把潘安拉到莲花寨来,一刀一刀地剐他的皮,挖他的心去喂狗……”愤怒的骂声顿时穿云裂石,撼天震地。
突然有人要冲进老木房,后面的人群也随之一片涌动。
支书慌忙挡住大门,张开双臂,不高也不低,十分严肃地低吼道:“冷静,乡亲们必须冷静!”
但是,悲愤的人们似乎不想听从支书的话,人群依旧如潮水一般要压上来。
乡亲们就是想上前去看看怀宸,就是想像四年前那样亲口安慰怀宸,就是担心再次遭受劫难的怀宸坚持不下去,更是担心他们亲爱的怀宸就此想不开,想鼓励他,更想给予他更多的勇气,特别是生存的勇气,因为莲花寨的人离不开他。
“不能进去。”突然有人站在支书面前威严道。
声音虽然不高不低,但极具震慑力。
说话者正是怀宸的师父,一位九十八岁的老人,人称神医。
“听支书的。不准许任何人上楼去,务必让我静下心来给怀宸疗伤。”神医又低声警告:“来客中一定有大人物,不要丢了莲花寨人的颜面,更不要让我们的怀宸失望。”
说罢,老人一个利索转身,就上楼去了。
就是这一句简短的话,让所有的亲人们都停下了激动而担心的脚步,都冷静了下来。
楼上堂屋中间坐有王思民及其两位助手,还有王子晟、廖东、唐朝荣、弘深、老陶、小葛等九人。一看到这位鹤发银髯、精神矍铄的老人健步上楼来。大家都纷纷起身致意。
神医只是对这些贵客微微一笑,便径直走进了怀宸和王子玥的卧室。
卧室里,怀父、怀德、怀全、王子玥、云雁、廖芳以及曾院长和夏真等人,围着躺在床上的怀宸,静坐一边,都不说话。
一见到神医走进来,子玥立即把在医院拍到的胶片交到他手上。
神医手捏胶片对着室内西南角的窗口,借助光亮认真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把胶片还给子玥,欣慰道:“小子功力不错,自己居然能把四根断开刺进肉里的骨头给复原上去。不简单。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小子’呢!”怀父在一边故意调侃道。
“你看我徒弟像是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吗?我怎么看来看去,他怎么就像一位十八岁的小伙子呢?”神医指自己:“你看我,九十八岁的人,就像五十岁的人一样。”又道:“我相信年轻美女就喜欢我这位健硕阳光的徒弟。你信不信?”
神医一句开玩笑,顿时把室内原来凝重的空气变得轻松了许多。
神医立即打开药箱,开始给徒弟疗伤。
只见神医以娴熟的动作,丰富的经验,少有的民间手段,先处理好七根肋骨,然后把在医院包扎了的八个手指上的纱布一一揭开,敷上特制的药膏。
神医冒了一身汗,床上的怀宸也是汗流浃背。
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把怀宸身上所有伤处理完毕。
神医一边收拾疗伤工具,一边叮嘱怀全:“派专人守护你二哥,三天三夜笔直仰卧,不得翻身,除了我给他配制的药粥外,不能进食其他食物。以他的体质,五天就可以翻身下床,十天可以到户外活动,二十天可以完好如初。”
一听到神医说不能进食其他食物,子玥不得不为老公担忧起来,连忙问道:“可以喝牛奶之类增强体能的食物吗?”
“可以。”神医表示同意,但又道:“不过,一定要温的。不能生冷,更不可太热。否则,影响药效。什么花椒、辣椒、香料之类更是不能碰。”
“谢谢师父!”怀宸突然睁开眼,替妻子子玥,也是为自己而答谢。
怀宸这一声谢,突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因为之前,他一直都处在双目紧闭状态。
这是怀宸回到家说的第一句话。因为十个手指是钻心的痛,他一直咬着牙关忍着,哼都未曾哼一声。
“谢什么谢?要谢就谢你自己非凡的意志力,谢你自己强大的内功。”神医说罢,收起药箱就匆忙离开了。
就在神医离开的那一瞬间,心细的云雁突然发现神医看了自己一眼,同时还发现神医两眼里早就噙满了泪花。
云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确定:一是老人家还能认出自己就是他徒弟的第一任女友;二是老人家为自己的徒弟遭受如此残忍迫害而感到伤心,不得不老泪纵横。
经过师父的精心治疗,怀宸感觉全身上下轻松了许多。于是对子玥道:“你带云姐和芳妹,以茶代酒,每桌敬一杯,并代我对乡亲们的关怀,说一声谢。同时,告诉乡亲们,我不会有事,十天以后就可以跟他们拼酒量了。”
乡亲们,有的抽烟,有的喝茶,没有像平常那样海阔天空开心地聊天,不吵不闹,一直都在老木房门前的平地上或坐或站,静静等待着神医走出老木房。
当神医走出老木房时,只见他偷偷地擦着眼泪,看都不看大家一眼,就急匆匆离开了。
所有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大家都在担心,难道神医治不好怀宸的伤?
就在此时,三个漂亮的女人,一起走出老木房。都是纤纤的玉手里,都捏有茶杯。都是俊俏的脸上,都流露出令人放心而踏实的神情。
怀宸的老婆王子玥献上灿烂的笑容对大家说:“乡亲们辛苦了,请大家都回到各自的餐桌上去,我们三姐妹要敬大家一杯酒。一是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怀宸的关爱;二是传达怀宸一句话,他说五天后就可以下床,十天就可以跟大家拼酒量了。”
听了子玥这么一说,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舒心的微笑。于是,纷纷回到餐桌上去,开始用晚餐。
但是,今天的晚餐,是让亲人们高兴不起来。
大家都没有吃饭,只知道喝酒,是喝闷酒。亲人们一边喝酒,如潮水般的眼泪也一边跟着流下来。泪水和酒水混淆在一起,喝到嘴里的液体,已经分不清是酒还是眼泪,只是涩涩的,苦苦的,心里就是难受……
王子玥、云雁和廖芳三人,按照怀宸的意思,以茶代酒,一桌不落的敬。三人的眼泪如同亲人们一样,澎湃程度,苦涩程度,没有什么区别。
当敬到最后一桌时,王子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份牵挂和担心,于是焦急和不安地问云雁和廖芳:“你俩看到妈了没有?”
廖芳急忙答道:“送怀大哥到卧室后,我看见妈悄悄溜出了房间。那一去就一直没有回来。”她紧张地问:“妈不会是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妈的心,是一颗伟大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坚强。不会有事。”云雁安慰两个妹妹后,又道。“我估计妈应该在一个地方,我三姐妹不妨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