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给廖芳打电话用不了三分钟,进厕所方便不到两分钟,但他故意拖延十几分钟才返回。
回来时发现两个柳江人都不在车上,老陶还以为他们是去监视自己,慌忙问小葛:“那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小葛手指向服务区超市,答道:“说是买特产去了。”
老陶松了一口气,立即吩咐小葛:“到驾驶座去,随时出发。”又回头看了仍然躺在后座地板上的恩人,故意问小葛:“他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纹丝不动。”小葛答完,就坐上了驾驶座。
老陶借机爬到后座,俯下身子,嘴巴对准恩人的耳边,低声道:“电话打通了,廖芳马上去找你老婆。”
虽然看不到怀宸的表情,但老陶相信,恩人一定能听得见。
老陶刚坐上副驾,两个柳江人从超市回到车上来,手上各捏着一瓶濮阳特产九鼎酒和两袋冬枣。
继续沿着京开高速行驶一段时间,老陶收到廖芳发来一条短:不能再打电话和发送信息,等待联系。
老陶明白廖芳的意思,就是担心对方定位监控和监听。但他担忧,万一有什么事,那怎么办?
他只能暗下决心,这一路上一定保护好恩人的安全。他同时判定,廖芳肯定跟随恩人的老婆一起到柳江。由此决定,就在柳江等他们,参加营救恩人。
一路上,四个人轮流驾驶,平均每小时以一百码的速度奔驰,经过二十二条高速公路,历经十五个半小时,一共行驶一千五百三十公里,终于在当晚十一点半到达神秘的柳江县。
快到达柳江县城时,也就是距离县城大约两公里处,最后负责驾驶的柳江乙,并没有把车子开进县城,而是沿着右边的一条小河向南行驶一公里左右,停在一家宾馆前。
宾馆名称叫做:石龙过江宾馆。
车子刚刚停下,一群荷枪实弹、身着便装的十几个人,马上就把车子团团围住,就像是迎接一位顶级重刑犯一样的戒备森严。
接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上车来,把怀宸直接架进宾馆。
老陶和小葛想跟随进去,却被两个持枪的人挡在门口。
“我们的费用谁付?”老陶说出要进去的理由。
“与我们无关。”挡道的其中一人冷漠道。
“是与你无关,但与我俩有关,我们要进去找有关的人。”老陶毫不畏惧地回敬,并伸长脖子往宾馆里瞅,正看见那些人把怀宸往一层的右边架去。
“你想干什么?”挡道人警惕而怒吼道。
“我俩是负责从京城送人过来,人已经安全到达,不付钱,你说我想干什么?”牛高马大的老陶接着怒斥对方:“请让开。否则,老子卸了你的枪。”
这里的人个子一般都比较矮小,面对身材高大、肤色黝黑、声若洪钟的老陶,挡道人自然而然就有了畏惧心理。
“老陶不要冲动!”老陶正想冲进去,从宾馆里急匆匆地窜出一个人,正是从京城一起回来的柳江甲。
柳江甲赶忙把老陶和小葛拽回车里,然后拿出两沓钱交到老陶手上。“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你俩可以回去了。”又道:“目前这家宾馆是禁地,任何外人都不允许进入。如果想休息,可以到县城找另外一家宾馆。什么时候想回去,就由你们自己决定了。”
老陶捏着两沓钱在柳江甲面前晃晃。“说好三万,怎么变成两万了?”
“对啊!”柳江甲笑道。“这两万是你们的,另外一万是我俩的。不对吗?”
“想赖账啊?”老陶不生气,面带微笑。接着警告对方:“一万元是小事,可你别后悔!”
“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要我后悔,赌死你没有那种本事。”柳江甲不肖一顾。
“那咱们就走着瞧!”老陶说罢,突然一声怒吼:“滚出去。”
柳江甲赶忙下车,消失在宾馆里,不再敢出来。
按计划,老陶和小葛是要连夜赶回京城,但考虑到要参与廖芳和未曾谋过一次面的弟媳一起营救恩人,加上一万元钱被对方赖账,老陶只好劝小葛一起先在县城找了一家宾馆住了下来。
............
怀宸被两个年轻人架下车后,直接带进宾馆右边地下层一间房里,把他按在一张冰冷的铁板凳上。
虽然手脚依然被铐,但感觉这里比困在车上二十个小时要轻松得多了。不管怎么说,是有个坐的地方,虽然这张板凳是如此的冰凉。
当然,怀宸知道这是一张什么样的板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虎凳”,四年前他已经得以享用过。想不到,自己与这张板凳是如此的有缘,居然在四年之后的今天,又不明不白地坐上了。
他相信,有些人迟早要为此付出比自己还要惨的代价。
两只手又被铐在板凳两边的扶手上,铐得很紧,怀宸感觉十个手指已经失去供血,冷若冰霜,还隐隐作痛。
虽然头上依然套上头罩,但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光亮。
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房间里有蟋蟀的声响,这些声响有挪步的,有翻材料的,还有移动椅子的......
突然感觉全身被一束强光罩住,怀宸意识到,所谓对自己的审讯,马上就要开始了。
“把他的头罩揭开。”听觉告诉怀宸,是坐在自己对面桌上的男子在发号施令。
随即,怀宸头上的黑布袋被人揭开。
顿时,一道道像刺刀一样的强光,扎进怀宸的两眼,叫他一时无法睁开,眼泪也淌出来了一大片。
怀宸知道,这时候不能强行自己把眼睛睁开。否则,这一双眼睛很有可能就要废掉。
因为,人的瞳孔会随环境明暗自动地调节大小。在黑暗处,瞳孔会放大,以使更多的光线到达视网膜。如果此时突然睁开眼,瞳孔还在放大状态,会有过多的光线到达视网膜,产生视觉刺激。这时候,如果强行自己睁开眼,眼睛就很容易受到伤害。
他只能先把眼帘裂开一条缝,小心地一张一合,让自己的瞳孔一步一步缩小,以至适应外面的光亮。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不能完全睁开眼睛。应该是到了十分钟,怀宸才能慢慢睁开双眼。
这是一间大约有九个平米的房间,对面两个房角上安装有摄像头,但室内没有架起摄像机。四周墙壁全为白色,这白色极其惨寒。还能闻到一股钢铁的锈臭味,原来房角上堆放有很多刑具。如手铐、脚镣、铁链、夹板、二榔头、铁钉、木板凳、砖块等等,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怀宸的正对面摆放有三张黑色办案桌,最右边一张空着无人坐,左边两张分别坐有两个便衣男子,一肥一瘦。肥的圆脸,瘦的脸长,年龄均在三十五岁左右。
怀宸身背后两侧,分别坐镇两个彪形大汉,年龄都在二十五岁左右。
前后四个人,怀宸一个都不认识,看样子,他们不像柳江本地人。
四个人都是横眉立目,虎视眈眈。怀宸心中自然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凶险,应该不会那么轻松,但他风轻云淡,面不改容,藐而视之,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