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打官司呢?”
“保险公司啊!”
“一场大火怎么与保险公司有关呢?”
“我们在保险公司投保的啊!每年的保险金高达十五万元。可真出了事,保险公司却推卸责任,一分钱不赔。”
“莫非你们不按消防部门做好防护工作呢?”
怀宸在单位时,分管过消防安全,这项工作他多少是懂一些。
“每个月消防检查都达标。如果不达标,那保险公司为何还要收取保险费?还有消防费?”
“难道起火原因是你方因素,所以事故责任要由自己来扛?”
“问题的胶着就在这一点上。”高男子接着说:“店内所有电线线路都是新的,我们从来不在店内用明火,我个人也从来不抽烟,可那火就不明不白地在半夜燃起来了。”
“消防部门查明起火原因了吗?”
“调查结论是店内衣服自燃引起的火灾。当夜起火,我们人都不在店内,怎么会是自燃?除非是鬼火。”姓高又愤愤道:“即使真的有鬼在点火,那保险公司也必须有理赔责任啊!怎么就一推了之呢?”
经高男子这么一说,怀宸猜测,不是静电起火,就是仇人所为,但怀宸不好点明。
“北京的律师怎么说?他有把握帮你们摆平这件事吗?”
“我们来的时候,律师正好有事出差去了。还没有跟律师见面,但我们相信她能帮忙摆平这件事。”
“你夫妇都等有两个多月了,他出差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听说,她是随一个律师团到国外学习去了,出差时间要长一些,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请的是哪家律师?”
“云雁律师事务所,我们就是要请云律师。”
“云雁律师事务所?云律师?”怀宸几乎大叫起来。
心想:难道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云雁同学吗?
立即又心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云雁是上海人,当年她是随父母回到上海去。自己心爱的云雁应该是一名教师,不可能是一名律师。
“对。是云雁律师事务所,我们想要请的律师,是个女生,她叫云雁。云律师在北京上海都很有名气。”姓高男子进一步确认后,也许是对怀宸的异常举动让他感到疑惑,瞪着大眼问:“你也认识云律师?”
“以前我有一位同学也叫云雁,但她应该是一位小学教师,不可能是律师,她也不是北京人。应该是同名同姓罢了。”怀宸收回一副窘态,又好奇地问:“云雁律师事务所在哪个位置?”
“就在我们宿舍进口那条路左手边那座大厦里。”高男子说罢,再看怀宸一眼,又说:“我夫妻俩也是图个方便,才到这家保洁公司打工。一是可以减少食宿费,二是随时可以找到云律师。”
“你们是如何认识这位律师?其他律师不行吗?比如说,广州的律师。为何非要跑到北京来找云律师呢?”
“不敢请当地律师,担心人家不厚道。云律师是经朋友介绍的,听说她收费不高,还经常免费为无辜者打官司。”
“你们跟律师见过面吗?”
“还没有。但朋友已经跟云律师联系,她应该知道我们在等她。”
两人刚聊到这里,高夫人突然叫道:“公交车来了。快上车。”
上了公交,三人就不再说话。
一路上,那一份早就努力把它沉睡于怀宸大脑深处的记忆,就因与高男子的一席交谈,渐渐又被激醒了过来。
在几十年漫长的岁月里,虽然他曾努力要自己忘掉云雁,但她那张灿烂的面容,那甜美的笑声,那根粗大乌黑的发辫,以及两人在水东小学度过那美妙浪漫的一个星期......
怀宸在恍惚的怀念中走下了公交车,与高夫妇一起走在会城门桥天桥上。
“云雁律师事务所就在那栋楼里面。”姓高男子指着对面一栋大楼对怀宸说。
怀宸抬头看去,这是一座双子楼,“融鑫大厦”四个大红字竖立在正中间。
怀宸在这座天桥上往返走了几天,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注意面前这座大厦。何况这座大厦的名称有“融鑫”两个字,开始他还以为是一座与金融业有关的大楼,想不到它原来是一座综合写字楼。
怀宸突然有要进去看的冲动,但他又再三劝慰自己:绝对不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云雁在大厦里开的律师事务所。就像刚才自己跟姓高说的那样,应该是同名同姓又同性的人开办。即使真的是云雁从上海来到北京开这家律师事务所,都几十年了,也许她都已经有孙子了,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别人的生活。
怀宸坚信:命运不会安排自己再次与心爱的人相见。
何况,目前寒酸落魄的怀宸,已无颜续缘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