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儿怀思宇进校报到办理入学手续后,怀宸在林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乘坐高铁出发,历时八个多小时,晚上六点过到达北京西站。热情的柳絮飞亲自驾车到火车站接怀宸。
柳絮飞一家住在海淀区建清园南区,自创公司办公地点就在附近的一栋大厦里。
柳絮飞和怀宸都是高原省剑江州人,但不是同一个县。柳絮飞是定番县人,位于剑江西北方向,临近省城,是省内经济、文化各方面都比较发达的一个县。怀宸是柳江县,位于剑江东南方向,距离省城两百多公里,与定番县相距要有三百公里。如果当年不是一起考进师范学习,两人也没有缘分认识,更不可能成为三十多年的好朋友。
柳絮飞不但思维敏捷,文字功底扎实,而且是一位敢闯敢干的人。
临近师范毕业的一天晚上,两人对未来的人生路进行过一次长谈和探讨。柳絮飞建议,毕业后,两人放弃工作分配,一起赴广州深圳,闯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他们是二十世纪80年代热血青年,与当时许许多多青年人一样,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只因双方父母都反对,那一次没有成行。怀宸这边,除了父母反对外,还有女友云雁要留校的缘故,最终放弃了也许改变他一生命运的选择。
怀宸所在的柳江县,是全国最贫困县之一。当时国家鼓励经济发达地区大中专毕业生到边远落后山区工作,支持当地建设。柳絮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分配到柳江县工作,成为贫困县一名教研员,后来他又要求到乡镇任职了两年。
他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要进一步体验贫困地区老百姓的生活状况,以丰富自己人生经历,更为了日后的事业打下基础。
在柳江县不到四年,柳絮飞就调到地级一家报社从事编辑工作。当时他撰写一篇长篇报告文学,在省内外产生强烈反响,个人知名度从而得到全面提升。不久,他加盟新华社高原分社,大小文章常见诸报端。再过不久,他毅然辞掉公职,进京从事文化传媒工作。经过几十多年的努力和奋斗,事业蒸蒸日上,功成名就。
怀宸三十岁结婚,在当地来说,算是晚婚晚育了。而柳絮飞为了事业打拼,四十二岁才结婚。怀宸跟他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为奇,何足挂齿?
柳絮飞夫人刘茜,出生名门,金枝玉叶,比他小整整二十岁,也算是一对老夫少妻。刘茜是地道的北京人,既年轻又漂亮,而且多才多艺,目前专门为他打理公司业务。他们唯一女儿才七岁,刚读一年级,比怀宸的女儿怀思宇小十二岁。
柳絮飞就在建清园里一家小餐馆为同学接风洗尘。
同学问怀宸要吃中餐还是西餐,或者两人就来一只北京烤鸭加两瓶北京二锅头,慢慢品,慢慢叙旧。怀宸说,酒就不要喝了,烤鸭也品尝过,这次又不是为旅游玩耍而来,而是找生活,尽量简单一些,今后有的是时间。柳絮飞就点一道带有家乡特色味道的酸汤鱼,外加鲜竹笋、白豆腐、蔬菜。柳絮飞坚持说,同学见面,没有酒,不成敬意。怀宸也不好再拒绝,一人就要了一瓶啤酒。
“是不是叫刘茜一起来用餐?”怀宸建议。
“刘茜送小孩子到婆家去了,说好在那边吃晚饭再回来。明天要开学,我们这边忙,带孩子的事就只能交给丈母娘了。”柳絮飞说得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为了小孩,我也不会轻易上来。真是麻烦老同学了。”怀宸也想到了女儿怀思宇。
“你这是说哪里话?同学之情嘛!加上我俩的关系与普通同学又不一样,何况我这里也需要有你这位功底扎实的人才。”柳絮飞接着又说:“想当年,如果毕业后不听父母阻拦,一起闯深圳,勇做改革开放前沿的建设者,也许你我现在都坐上大老总位置了。”
“我们那一代年轻人,豪情满怀,讲的是要为国家贡献青春。就像当时王校长对我说的那样,到深圳也是为了建设国家,回家乡教书也是为国家作出贡献。那时候,我们的思想都很单纯,只有听从父母和校长的话。”
“单纯一些也好。你回柳江后,也干出了一番成绩。虽然出了事,但相信善良的人们还是记得你的功德。”
“出了这等冤枉事,多年辛苦积累下来的功名,一下子就从山顶跌到山谷,哪还敢谈什么功德啊!不被唾弃就好了。本来还想好好干几年,就可以退休。想不到,接近知天命之年却输给一个女人,我这人生真是失败啊!”
“如果还有下辈子,千万不要找年纪太小的女子做老婆。”怀宸知道,柳絮飞说这话既说自己又说他本人。
也许担心怀宸不理解,柳絮飞又加一句:“有代沟啊!价值观念、心理状态、生活习惯等方面都存在差异啊!”
“你说的恰恰是在我身上得到了验证。而在你身上就不同了。虽然你们相差二十岁,但恩爱如初。真让人羡慕啊!”怀宸虽然听出同学心中也有苦衷,但也只能说羡慕他的话了。
“彼此彼此。不知道哪一天,我比你还要惨啊!”柳絮飞感叹道。
“不会吧!”怀宸不相信地凝视着同学。“对于我来说,只怪我不懂得经营爱情,才落得如此下场。梁锦松与伏明霞,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26岁;澳门赌王何鸿燊与梁安琪,两人年龄差距达到39岁;物理学家杨振宁与翁帆,相差54岁。还有很多例子,他们之间没有代沟吗?可人家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更是恩爱如初,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你和刘茜应该也过得幸福对才啊!”
“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吐出这么一句无奈的话后,柳絮飞把话题转在怀宸身上来,问:“自从云雁到水东小学走你那一遭,就一直杳无音讯吗?”
“是啊!虽然心里还惦记着她,但又有什么用呢?也许人家都有孙子了。”
“那也不一定。”柳絮飞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云雁与一般女人不一样。你说她到上海后,就失去了音讯。但我总感觉,你们之间应该存在什么误会。或者说,这个误会是人为的。”
“说误会,我觉得不存在。如果说环境改变一个的想法,那也许是真的。”怀宸也不想再扯这以往令人感伤的话题。“我倒要向你打听一件事。”
“是不是云雁父亲最近情况?”柳絮飞望着怀宸问。
“不是。”怀宸喝了一口酒,否定了同学的猜测。
“我是经常遇到她父亲,但她父亲不认识我,我也不好去问云雁的事。如果你想了解,我下次就问问看。”
云雁父亲是国内一位知名作家,经常被邀请参加一些文学座谈,与柳絮飞相见,那是常事。
“最好不要去问。我们这些人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不能去搅乱别人的家庭生活。”怀宸接着说:“我想打听的事,在北京城,你是否熟悉哪家知名律师事务所?”
“你还想为自己的案件打官司啊?”柳絮飞似乎不理解地望着同学。
“实在是太冤枉了,心中不服啊!”
“来北京二十多年,我还未打过官司,所以对律师行业不了解。平时与朋友闲聊时,知道海淀区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很有名气。但你可要想好了,打官司是要花钱的。尤其是在北京请律师,没有一大笔钱,那绝对是请不动的啊!”
“目前吃饭都有困难,请律师是没有能力的了。只是想抽空去咨询一下,听名家是如何看待我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