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元实在是看不去,便又出声喊道:“王大哥,别再滚了,再滚又要滚到人家前面去了。”
这一回,声音却是比先前小了许多,底气也已大大不足。
王四喜闻听此言,又是一愣,然后才惊觉自己后面打这几个滚儿时,那小子根本就没理睬自己。
羞愤难当之下,连忙起身站直,也不说拍一拍沾满全身,连头发上都是的灰尘泥土,狠狠的看向李瑁:“五营一队的队正归你了,你打死我吧!”
此时军制,一营下辖两旅,以旅帅为主官,一旅下辖两对,以队正为主官,每队皆有五火,一火乃是十人,火长为主官。
身为队正,下面管着五十人,也就是个小军官。
但第一次到军中报道,连人都不认得几个,便能当上队正,照理说应该欣喜万分才是。
但李瑁却是一脸的不屑:“你说我队正,我就是队正了?”
王四喜只当他以为自己说了不算:“你放心,校尉和旅帅跟褚大人的侄儿抢女人,已经被关起来了,那是必死无疑,在新校尉赴职之前,这里徐军曹说了算,我跟他打个招呼就成。”
“好了,你打死我吧!”
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李瑁有些哭笑不得。
又拿眼角扫了一周,却发现这一众步卒居然丝毫没有要一拥而上,群殴自己的意思。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也让李瑁对这群人有了些许改观。
或许换个领头的,就能把他们这帮烂泥扶上墙也说不定。
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嘛。
只要能安稳度过这一次,等自己彻底掌控剑南军政大权,再来好好调教他们,到时再看看效果。
也不求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能守好家,别再当军痞欺负百姓就行。
念头生出,李瑁便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缓步走到王四喜身前,抬手
王四喜下意识的又要往下蹲。
李瑁连忙说道:“被帕,我不打你,也不当五营一队的队正。”
王四喜便是一愣:“为什么?”
李瑁这才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继续压低嗓门说道:“你太弱,官太小。”
王四喜嘴巴便是一咧:“我弱我认了,队正你还嫌小?”
李瑁想给他留几分面子,这才把嗓门儿压得极低,但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却是大声喊了出来。
没办法,这家伙脑子就是缺根筋。
刚刚叹了一口气,陈三元也走了过来,站到李瑁身前,就跟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把那玉佩往前一递:“兄弟,你赢了,但该你的钱,能不能容咱们缓一缓。”
李瑁楞了一下:“什么钱?”
“唉……方才兄弟们都下了注,最少的也买了五十文,按之前说好的,这就得赔你五百文,兄弟们才刚刚受了罚,一时半会儿怕是赔不起了。”
哈,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
李瑁心头一乐,王四喜就连忙说道:“不行,怎么能让兄弟们赔钱,我一个人包了!”
陈三元瞪了他一眼:“别瞎说,你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王四喜就是一愣。
李瑁觉得差不多了,便笑着摆了摆手:“算了,跟你们开个玩笑,玉佩我收回,赔钱就不必了。”
王四喜又是一愣,然后眉头大皱:“那不行,赌品就是人品,你杀连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人品!”
李瑁嘴角便是一抽,便给陈三元使了个眼色。
果然不出所料,这陈三元是个机灵鬼,立刻就转过身去:“兄弟们,这位小兄弟说了,就此免了大家的赌债,你们不用担心了。”
此话一出,本以为会引来欢呼一片,却不料竟是鸦雀无声。
看来这帮人跟王四喜一样,把赌品……不,是人品,把人品看的比较重要。
李瑁对他们的印象便又好了几分。
稍一思忖,便也大声说道:“若是直接免了,你们心里怕是不舒服,既然如此,那就先欠着,我什么时候用得着了,就什么时候找你们要,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纷纷喜笑颜开。
王四喜却又不高兴了:“你别找他们,我说了我一个人担着。”
“你担不起!”
“担不起我也要担,输给你的是我,不是他们。”
“下注的是他们,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准找他们要钱。”
“呵呵,怎么,还想再滚几圈儿?”
王四喜脸上的凉拖横肉便是猛的一抽,虽然不说话了,但依旧死死的梗着脖子。
便在此时,又来了一个当官的。
却是军曹徐正被人叫了来。
走到李瑁身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眉头便是一皱:“你是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