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

张晓朵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她己经不想再说话，吃什么都不是重点，她没胃口，只是想借此时间清算他们的费用。

车停在巷道外，沈番领着张晓朵走进小巷来到一家粥店，一对老夫妇在招待客人。

破旧的老门头，满满的年代感，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店内挤满客人，老头走过来，说：“今天带女朋友过来啦？”

“还不是。”沈番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他连餐牌都没看，直接就点餐，“一份蒸饺，一锅白粥，再炒个青菜，煎两个蛋，煎份墨鱼饼，就这样吧。”

“姑娘，这小子不错，跟他就对了。”

老太婆走过来拉走老头，说：“你瞎掰什么，别把人家的好事给搅黄了。”

“老街坊，爱开玩笑，你别在意。”

“没想到你还挺念旧的。”

沈番不舍地说：“哎，这里快要拆了，要建商品房，童年的回忆啊，就快没了。”

“建再多又怎样，对于我们这些卖命的打工人来说，还不是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你要是把我哄好了，我给你买。”

张晓朵拿出本子跟笔，严肃地问：“你算下来总共花了多少钱？”

“使唤完我了，这么快就要把我甩掉，你就不能让我缓缓，吃完这顿再说行吗？”

这会，餐桌的菜己上齐，沈番舀了两勺花生酱到碟子边上，说：“这肉饺蘸花生酱特好吃。”

“再好吃，没心情也白搭。”

沈番拿来小碗给她盛上白粥，说：“陪我吃完这顿饭，这钱就当是你给了，行吗？”

张晓朵盘算着手上的钱完全超支，她抿抿嘴，道：“不行，小钱可以这样糊弄，大钱必须要分清，你那个VIP可以打几折？”

沈番看她犟得跟头驴一般，不会见好就收，便取乐她说：“这个要看我心情，如果你喊一声番番打九折，亲爱的七折，老公呢，五折，亲我一口一折，怎样？折扣，我们还可以再谈。”

“无赖。”

“九点九折。”

张晓朵托着腮，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说：“你说的折扣作数？”

“当然。”

沈番破涕为笑，他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胡话，她竟然真的当真。

张晓朵故意将“老公”后面那个字拖长发出一个叠音，说：“老公，公。”

“不带你这样玩的啊。”沈番娇宠地夹一块鱼饼到她碗里，心悦诚服地为她的机智点赞，然后侧过半边脸对着她，“一折还要不要？”

“想得美。”

张晓朵拧巴巴地又将本子里的账目又算了一遍，沈番看得出她手上的资金并不多，可她却非得跟他明算账，他不便多言，就由她去。

“你看看这个数，有没有意见？”

“没有。”

张晓朵手上总共就那点钱，离发工资还有段时日，可不能全给他，她撕下一张白纸，给他写张借条，说：“下个月还你。”

沈番拿过借条，镇定自若地说：“你这个借条没写全，后面应该再补充一条，如若还不上，甘愿卖身为妻，为其生儿育女，快写吧。”

“算了，我还是直接转钱给你吧。”张晓朵从他手上夺过借条，内心满是不安。

“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

张晓朵可不想因这点钱落人把柄，即使她现在手头并不宽裕，但她一定要还，说：“给我个二维码吧。”

沈番把手机递过去给张晓朵，说：“密码你生日，自己来吧。”

连输二次都密码错误，张晓朵疑惑地望向沈番，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送你去医院，从你包里翻到的身份证。”

沈番拿回手机，问：“你输的是多少？”

张晓朵复述一遍她的生日，她还想问他为什么要拿她生日当密码，结果却看到他在修改密码。

“你骗我？”

“不要轻易相信跟你不相熟的陌生人，不然，你就会像今天这样被骗，懂了吗？免费又给你上了一课不收钱，说吧，要怎么感谢我？”

张晓朵理屈词穷，磕磕巴巴地指着他说：“你，你，”

沈番将手机放回她手里，说：“这样方便以后你查岗。”

“朵朵，你明天还要上班吧，早点休息，让小番不用过来接我们，我们坐你林叔的车回去。明早我们跟你林叔他们约好一起去喝早茶，吃完就回去，你不用管我们。”

点开手机上弹出的信息，张晓朵只回了一个字，“好。”

接着，她又收到蔡金莱发来的信息，“多点跟小番走动，这孩子，爸妈都喜欢，识大体，为人谦恭，家境又好，看得出来他对你也很上心。你别再只是顾着工作，那是忙不完的，对你男朋友上点心，不然弄没了，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嗯。”她又回了一个字。

这件事到此也算圆满结束，张晓朵身心交瘁，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不拼命工作，没有钱，她拿什么维护她该死的自尊心，别人再好又与她何干，不属于她的，强求而来的，她通通都不要。

命运跟她不止开过一次玩笑，她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路咬牙熬过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有谁懂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