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睡了吗?”
“进来吧。”
张晓朵刚洗完澡,正在用吹风筒吹干她黑密长卷的秀发,这时,房门缓缓打开,蔡金莱神秘叨叨地走了进来。
“妈,有事?”
“朵朵,以前隔壁家的梁姨,你还记得吗?”
“好像有点印象,怎么了?”
张晓朵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画面,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人,涂着贝壳亮片的粉红色指甲,腰间的赘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在抖动。
“她家亲戚有个孩子跟你年龄差不多,比你大两岁,听说家境挺好的,要不你去跟他见个面,交个朋友?”
张晓朵有些不知所措,她特意伸懒腰,打哈欠,说:“妈,我好累,要睡了,再说吧。”
“那好吧,你早点睡,好好想想,想好了跟妈说。”还有话憋在心里没说完的蔡金莱收住了嘴,转身走出房间。
张晓朵瞬时蒙圈,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抵触感。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可她错了,他们也开始张罗着给她相亲,而且来势冲冲。
在店里,她常常会听到身边同事被逼去相亲的哭诉,那刻,她万分庆幸自己有这么开明的父母,可最终她还是躲不过命运的安排,三十岁的生日给她来了重重一击。
一场又一场像作秀的相亲,两个陌生男女面面相觑地尬着坐在一张桌上挑肥捡瘦,明里暗里地探究对方的底细,合算着车子房子存款,想想都可怕,张晓朵祈求这样的恶梦可以离她远点。
为防患于未然,她立刻上网百度搜查,“如何推托父母安排相亲”,即刻做好应对政策,绝不能任由他们牵着鼻子走。
张晓朵感慨万千,没有想到今年的生日竟会是她的受难日。她转动着圆珠笔,目光看向桌面摆放的木盒,忽然想到张弘天送给她的礼物还没拆,便从斜挎包里拿出小布袋。
四叶草足金手链?
这条手链也算是张弘天送给她最贵重的一份礼物了,以往大多都是一些小物件,像纸折的飞机,拼图,毛绒公仔,卡通变色杯......
张晓朵终于在低谷游离状态中回过神,她把手链带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夸赞着张弘天,“这小子还挺有眼光,哎呀,真不错。”
张晓朵没料到向来抠门的张弘天竟然会开窍,舍得花大价钱买礼物送给她,实属难得。
正当她要把小布袋放回木盒时,里面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姐,我涨工资了,这个生日我就大方一点,给你买个像样的礼物,愿你喜欢,祝生日快乐!弟:天天。”
张晓朵又再次被张弘天送的生日礼物给感动到想哭,她冥思遐想从木盒里面拿出一个纸折的飞机,这是张弘天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对她来说非常珍贵。
她记得那时还很小,张弘天因为上课没有交作业,被老师请家长,结果可想而知,当晚回去蔡金莱喋喋不休地对他进行说教。
张弘天斗气躲到房间里不肯出来,抗议着不吃不喝。张启福跟蔡金莱要赶着上夜班,就让张晓朵看管他。
张晓朵等爸妈去上班后,就去敲房门,说:“现在外面就我一个人,爸妈去上班了,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张弘天怒气冲冲地说:”不要。”
“那好吧,我给你放门口,你饿了再吃,有叉烧,大鸡腿,还有鱼头汤,哇,真的好香。”
张晓朵知道张弘天这个“贪吃鬼”肯定饿了,就躲到角落偷偷观察。
这时,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是一只小手,只见张弘天拿起一只大鸡腿慢慢地向里面挪动,直到后来房门关上。
张晓朵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房门外的食物一点点地消失掉,张弘天大概也是吃饱了,不再生气,从房间走向客厅。
张晓朵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坐在沙发上写作业。
“姐,我吃饱了。”张弘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手里沾满了油渍,全然忘记了他刚刚那股傲气。
张晓朵拿起纸巾给张弘天擦手,问:“美术老师布置的作业你怎么没交?“
“色笔盒丢了。”张弘天泪眼汪汪地看向她,委屈地撅起嘴巴。
“才刚给你买了没几天,怎么就丢了,你丢哪了?”
“去操场玩的时候,书包的拉链开了,然后丢了,再回去就找不到了,我怕你们骂我,不敢说。”
张晓朵看到平时的捣蛋大王如今这般可怜样,多了几分心疼,她带张弘天来到文具店,把张启福平时给她不舍花的零花钱帮他买了色笔。
张弘天在回家的路上高兴地又蹦又跳,牵张晓朵的小手,说:“姐姐,我画画每次都一百分,回去我画给你看。”
画好之后,张弘天把画好的纸撕开,折了一个纸飞机,递给张晓朵,说:“姐姐,妈妈说过几天你生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张弘天的懂事永远都只有那么一瞬间,过后还是一样皮。他撕破了张晓朵亲手制作的手工风筝,玩过的玩具永远是随便乱扔,还经常将她的铅笔藏起来......
他从爸妈那里缺失的爱在张晓朵身上找到了替补,便极力地想要讨好,所作的恶作剧大概也是怕她会丢下他不管,想引起她的注意,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吧。
这么多年,都长这么大了,张弘天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幼稚,小时候有张晓朵带他,长大后有爸妈帮他,跟他相比,张晓朵却成熟了不少,被逼长大的孩子,大多都比较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