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这边,赢修然转头对周程颉和郭栋微笑道:“看来咱们马校尉迎来了一个新年开门红啊。”
然后望向一脸冷笑的苏诏,语气平淡道:“苏校尉,马校尉哪里是想跟你争抢军功,显然是用心良苦,示敌以弱,想要诱敌深入嘛。”
苏诏嘴角翘起,轻声道:“马校尉的人情,苏诏心领了。殿下?”
赢修然点了点头。
苏诏独自一骑往山下奔去。
山脚一百听雪营轻骑自成左右中三军,冲向那关宁王赵忱。
汪岳回首一望,讥笑着呦了一声,不去追击那帮溃败的龙骧骑军,当初朝他展开冲锋的时候跟饥汉子见着了娘们一般急不可耐,这会儿还没等他热手,就哭爹喊娘回家了。汪岳丢了手中那根红缨浸透战马鲜血的长枪,打算去领教领教北境译州下一支骑军的能耐。
在这位一品不惑境高手看来,什么狗屁北境铁骑,都他娘的是豆腐做的啊。
汪岳呸一声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就这样的虾兵蟹将,他汪岳都能当个湛王耍耍。
山顶上,一直冷眼旁观的赢修然双手插袖。
很快就有斥候将大略军情传递给陈良佐和张俭,两将反应迥异,身披鲜红甲胄的陈良佐佩刀而立,听闻双槐骑军吃瘪后哈哈大笑,抚摸马鬃,一脸幸灾乐祸。他和双槐骑军的领军校尉马德风同州为将,品秩相当,既然大家头顶的官帽子差不大,那自然而然就是仇家了,贫寒出身的陈良佐早就瞧不顺眼那马校尉,麾下都尉标长都是译州将种子孙占了坑,能调教出什么善战精兵,译州平原有两块易于骑军伸展的平原区域用以练兵,去年陈良佐就跟马德风就起了纷争,狠狠教训了一通华而不实的双槐,不过陈良佐很快就在官场上被马德风扳回一城,俸禄还好,谁都不敢在这座雷池动手脚,只是一批按律从边关分发给地方军伍配备的兵器军械,陈良佐只拿到一些连乙等资质都不到的“残羹冷炙”,一打听才知道是马德风背后那个在北境兵库担当要员的亲家下了绊子,后来马德风带着甲胄崭新的一百骑军借口剿杀游寇,来到陈良佐驻地辖境耀武扬威,若非陈良佐死死压下部将不许生事,差点就要闹出兵变。
另一边的张俭就要冷静许多,他对马德风的观感一向很差,只是从不摆在脸面上,真遇上了该喝酒喝酒,该客气客气,主要缘于张俭亦是将种府邸里走出来的武官,父辈们曾经并肩作战,有换命的交情打底子,不过张俭虽说从未去过边境沙场镀金,功劳簿相当单薄,却是少见能沉下心去治理军伍的北境青壮派校尉,这些年手握实权,常常被许多背着军功回译州养老的杂号将军挖苦嘲讽,让张俭反而更乐意与马德风这些家伙相处,毕竟虚情假意的觥筹交错,也好过那些家族子嗣后继无力的老前辈们的一见面就摆资历,个个鼻孔朝天。
张俭现在担心没有在译州官场大开杀戒的湛王,要借机拿马德风之流开刀,连累他张俭也要被连累拉下马,湛王哪里会管你一个没战功的校尉是洁身自好,还是跟马德风沆瀣一气?张俭高坐马背,战马仅是乙等,麾下骑军中仅有的三十几匹甲等战马,都被他赠给有功都尉和精锐士卒。张俭挥了挥手,让那名按照张俭自立规矩无需下马禀报的斥候返身再探,一身寻常甲胄的张俭呼出一口雾气,神情异常凝重,因为他看得出来那湛王对译州官场可谓菩萨心肠,但是军政有别,张俭断言译州各郡驻军就没这份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