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这时候,我才能缓慢地体味内心迟来的占有欲、挫败感,求之不得,以及,深深的嫉妒。
秀佳说得没错,我就是嫉妒。但最嫉妒的不是张雪雪,也不是嫉妒钱唐身边的女人,我想,我真正嫉妒的人就是钱唐他自己。
有句话很肉麻,所以只说一次: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孤独。从开始,直到现在,然后我就遇到了钱唐。
琪琪曾经笑着说,我身上好像有开关,能从高中一下子转换到演员模式。她当时和秀佳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我家教好,见过大场面,所以很自信地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
绝对是鬼话!我的确有家教,我爸从小罚到大,用各种方式训诫我如何改掉身上的各种习性。拜“优良家教”所赐,我从参加演员培训,独自香港过年,拍片时被王晟翻来覆去的数落也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心里一定要争口气,拍部电影给我爸看。
每当这时候,我总忍不住想钱唐。他脑子好使,和父母关系也亲密,说话像读书人一样掷地有声,但又非常强势,多少人骂他多少人喜欢他,都不妨碍他做任何决定。
每个人,都愿意聚在这种有坚定信念的人身边。但我总觉得,钱唐和我有一样的孤独。只不过他的底色是凉的,认为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也打从心里不在乎。
就连那地藏王菩萨像,钱唐口头说是“供”,但其实被有一搭没一搭地冷落在角落,作个完美的假样。
……那还不如把菩萨给我呢,我还能天天陪着它!
我把菩萨像胡乱藏在高柜子里,用被子掩上。洗了把脸,打开房门。
钱唐靠在墙上,风态很好地等待。他走进我的房间,笑了一笑:“我是不是来到山大王的窝了?”又低头端详我晚上准备吃的沙拉,若无其事地说,“特长生,今天晚上我也没饭吃,你的沙拉介不介意分享?”
我板着脸:“你只能吃一点点。”
钱唐把饭盒推到茶几,自己坐在沙发上:“别关门,问你几句话就立刻走。”
我坐在他对面,钱唐随口问了我在香港的事,就提到正事。
“你要改名为李权?给我一个不是为了气你父亲的理由。”钱唐迎着我的目光,一挑眉,“别这么看我,特长生,我是你经纪人。当初我们就说好,你不能对我有任何秘密。”
我沉默片刻,决定实话实话:“其实吧,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当多久的演员,能当成什么程度的演员。但怎么说呢,当演员毕竟是在公众面前露相的机会——”
“所以万一红不了,万一名声臭了,不能让人人都骂李春风。索性让另一个姓李的给你背黑锅?”钱唐用叉子搅拌着我的沙拉,他淡淡说,“糟糕阴暗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