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忍这么多日子没发作，就是担心自己闹完，老娘在谁家都没法呆，现在母亲去世了，不用再担心这些，怎么可能不骂。

积攒了几年的气愤一股脑儿涌上来，她不只骂了，还越骂越大声。

佟奶奶瘫在床上这些日子，张氏几乎没有照顾过，偶尔把饭端过来，也是佟氏和佟喜贵喂，至于端屎倒尿，那更是躲得远远的，别说伸手了，不捂鼻子都是好的。

佟氏早就气得行不，现在终于可以肆意发泄了。

她在吴小玉的帮助下给母亲洗完脸，完家衣服，用一张干净的白被半单子把母亲蒙上，然后坐在她身边放声大哭，不只骂张氏，连哥哥和侄女也没放过。

骂哥哥没用，让老娘受委屈，跟瞎了似的看不见，又骂春芳不长心，佟奶奶对她那么好，小时候都是佟奶奶给她洗洗涮涮，结果到老了老指不上她，都不过来照顾。

佟喜贵自觉愧对母亲，妹妹骂也不出声，张氏却不依。

办丧事家里来了不少人，被佟氏这样骂，自己一家人的脸都没处放了，以后要怎么在村子里抬头做人。

她便和佟氏对着骂，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佟氏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吵来吵去，见嫂子不只不认错，还找些歪理反驳自己，她腾就从炕上跳下去，抓住嫂子就是一通挠，头发都给拽下来几缕。

吴小玉之前就在劝，可却劝不住，知道娘的性子，忍这么长时间不容易了。

看到娘动手，她干脆也不拉着，反正娘打架不吃亏，不让她把这口气出去，别再把她窝囊出病来。

她不拉着，别人可不能不管，上来几个女人，费了半天劲儿，才把张氏从佟氏手里救出来。

张氏明知道打不过，丈夫不向着自己，女儿不敢帮自己，再跟佟氏继续斗下去肯定吃亏，没办法只能跳脚喊叫，又哭又嚎的被人拽到旁边屋去了。

吴大山和何美凤也都在，吴大山原本在外面灵棚里，听到声音进来。

何美凤之前也把正正送到她娘家去了，在这边帮忙。

夫妻俩知道佟氏和张氏打起来，进屋也想劝。

佟氏正在气头上，还想着儿媳妇把老娘挤兑到女儿家的事，看到他们进来，又把气撒到何美凤头上，骂道：“滚出去！现在来装孝心了！当初在家里的，你但心有点好脸色，让我娘住下去，她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早！看你跟那屋嚎的那个，也是一路货！我是没瘫呢，我要是瘫了，比我娘也强不到那去！”

何美凤被骂愣住了，没想到婆婆这么发疯，姥姥婆走了，别人都如释重负，她竟然撒泼，又打架又骂人，好像真疯了一样。

她被气得愣半天，感觉实在太没面子，呜呜哭着就跑了。

吴小玉在娘身边看着，感觉娘这是真要疯了，打完大舅母骂嫂子，这成什么了？

她有心去追嫂子劝劝，可是娘哭得更伤心。

而且嫂子对姥姥的态度，确实挺让人寒心，她现在哭，就先让她哭去吧，总会有别人劝，自己照顾娘要紧，姥姥去世，满世界最伤心的人就是娘，也难怪她会发狂。

自己若不是盯紧了，把娘照顾好，她再有个好歹怎么办。

她便想尽了办法劝佟氏，让她别再伤心了。

这一闹便已经到了晚上，佟喜贵忍着悲痛张罗入殓，对于妹妹的吵闹，他没太往心里去，亲兄妹，打到什么样，也还是兄妹。

吴小玉这边劝得口干舌燥，新闻中心算把母亲劝得不骂了，坐在那里默默掉眼泪，她便也坐在母亲身边难过。

这时钱妈抱着天来过来了，进到屋里对吴小玉说道：“夫人，小少爷要睡了，你回不回家？不回去的话，在这里给他吃口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