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律师这才适时诱导道:“这位先生,如果您早到了胁迫,就请眨眨眼。这里是审判庭,没人可以胁迫其他人。”
灰狼面具男有点蒙逼,下意识眨了眨眼。
“好了,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请诸位审判官大人明鉴,他承认自己遭到了胁迫。”
“抗议,这是个无耻的小花招。毕竟人总是要眨眼的。”辩护律师立刻举起手,接着又对对方律师道:“如果阁下承认这是个小花招,就请眨眨眼。”
对方律师虽然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却还是刻意保持不去眨眼,反而显得表情怪异。
一位辅审官看不下去这出闹剧,斥声道:“够了!眨眼确实不能说明什么。这位先生,如果受到胁迫请直接说出来。”
“我……”成为全场焦点的灰狼面具男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在极短的时间内左右权衡一番,决定翻供。换句话说,就是赌支持基恩斯的这一方更弱,且会败北。“……是被逼迫的。”
全场哗然。基恩斯只是简单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略有惊讶的发觉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意外。疯子人格嘿嘿怪笑。这显然又是一次生动的表演,有助于基恩斯看清现实。所以完全不生气的模样。
维克洛尔却是察觉一点异常,余光斜睨着疯子人格,脑中飞速思考。整件事情中,疯子人格毫无疑问的十分上心,可对于案件本身的输赢却毫不在意,替特罗领分忧更是顺带。那么疯子人格此番行动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一番陈述,辩护律师虽然急,却也没有出言打断。灰狼面具男也不亏是个狡猾的贵族子弟,起初先是试图摘清自己的责任就好,可在对方律师偶尔的质问式提醒下,很快明白了关键所在,开始否认弓女这件事。
待一番陈述结束,辩护律师只能也耍起了无赖,将神志不清的帽子扣在了灰狼面具男的头上,试图减弱这番供词的可信度。接着旧事重提期望引开注意力:
“我就基恩斯夫人被挟持一事表示抗议。可以请外面的工作人员作证,基恩斯夫人究竟是被谁带来审判庭的。夫妻二人关系融洽,为何不是跟着我们一起来。这难道不奇怪吗?”
对方律师则试图将话题引回来。“如果带来证人的方式不对,其证词就有问题。那么这位自称灰狼的先生岂不是一样。”
“我们可以解释清楚灰狼面具男为何被我们带来,以证明其证词有效。你们可以吗?”
“我们为什么要证明这么可笑的事情。”
“不证明就是心虚!”辩护律师大声道。
“说话这么大声,你才是心虚!”对方律师分毫不让。
至此,双方各自带来证人,在关键问题上都说出倾向性十分明显证词,且互相矛盾。然后又齐齐翻供,让人不知道该相信谁。证人证言这摊水算是彻底浑了。不过考虑到对方证人更多一些,秃鹫组织这边不算亏。
“住口!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证人的话我们自有判断!”主审官沉声呵斥,心中则是整理思路。
沉吟片刻,他便意识到基恩斯的贵族身份才是一切的根本,而这东西的前提就是配方的来路没有问题。否在在普遍的道德压力下,特罗领即使得到配方,也很可能放弃基恩斯本人,悄悄的另开新厂。那么弓女与否,就成了细枝末节。到时罚款也好罚酒也罢,只要好处足够,都能遮掩过去。
“这些事情稍后再议,且将两位翻供的证人带下去。现在开始附魔比赛。趁着功夫,双方如果有什么新的人证物证,也呈上来。”
主审官如此发话,自然无人不从。对方律师又招来四个女人,她们比之前四个还过分,或者说更不要脸。在有关拍摄过程的陈述中有了更多细节,用词也越来越露骨,如果将语言直接转换成文字,就可以当小黄文看。不难猜测,她们得到的好处也更多。
而更过分的是,她们字里行间还有意无意的提起其他女人也都是自愿,也都是差不多的感觉。打着怎样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但心结已经解开的基恩斯却完全不受影响,以超快的速度和熟练的手法完成附魔工作,比克剃纳大师足足快了一倍。
在场的水系魔法师中感觉较为敏锐者亦是发觉问题。虽然感觉不到核心处的附魔手法,可外散出来的波动却有着巨大不同。一个就仿佛是细腻的针织品,又或者是细密排布的鱼鳞,工工整整让人舒服。另一边却仿佛是被微风吹皱的水波,虽然乍看起来也是细密繁复,却略逊规整。
当然仅凭这些还不能断言优劣,却也足够让人心中犯嘀咕。难道这真的是一次罕见的,师傅剽窃徒弟成果的案件?
对方律师也从速度上看出差异,无奈示意四个女人简短截说,否则这就是对克剃纳大师的干扰了。
只用了十几分钟,基恩斯完成了四块金属附魔,已经只差最后一块。还在和第三块合金较劲的克剃纳大师终于无法淡定,开口道:“基恩斯小子,你可知道当年为何收你当学徒?”
基恩斯动作一顿,抬起目光。辩护律师看出苗头不对,这里面可能有些陈年烂账。是以赶紧提醒道:“别理他!”
基恩斯挣扎犹豫瞬间,坚定的语气回答:“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必须知道。请您见谅。”
“可他说的也未必是真话!”辩护律师再劝。
基恩斯已经放下第五块合金材料,抬头看向对面的‘恩师’,问道:“为何?”
克剃纳大师嘿嘿怪笑两声,用满是恶毒的语气说道:“你这样的小件种,即使侥幸发现魔法天赋,也应该被送去偏远的卫戍型法师塔孤老一生,或者去前线当炮灰。但你老妈先是陪着分管的人睡,又让我随便玩了三天。我这才勉强留下你。”
“果然如此吗?”基恩斯露出一个无比复杂的苦笑,却并没有突然知道这种事的崩溃表现。
克剃纳大师反而一愣。“看来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基恩斯立刻追问。甚至没给辩护律师插话的空隙。
“你十岁的时候被人骂婊子养的。她就找过来,又让我玩了三天,把所有积蓄都交给我,然后自己跳海了。嘿嘿,这个你不知道吧。”
这一次,基恩斯彻底呆住。其实他对这件事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婊子养的’这几个字更加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在找不到母亲的几天之前,懵懂的自己似乎当面询问母亲‘什么是婊子’,而后母亲便哭了起来。
且不说基恩斯心中的惊涛骇浪,克剃纳大师这番话让不少人皱起眉头,之前其用故事建立起来的人设彻底崩塌。
对方律师瞟了一眼旁观席没有接到什么信号,也就没做阻拦。现状来看,一切都寄托在附魔比赛的结果上,人设什么的,本就是克剃纳给自己加戏,毁掉也就毁掉了。毕竟性格糟糕和出研究成果并不矛盾。
疯子人格却是评价到:“我突然发觉这货嘴炮功夫不错,可以绑进组织当个陪练什么的。骂得过他就可以捅一刀当奖励,练练胆量。至于骂不过的,就扣工资。”
“你这还真是物尽其用。”维克洛尔笑着拍马屁。
直到克剃纳大师完成第四块合金的父母,基恩斯才在辩护律师的不断呼喊和拍打之下回过神来。却不是拿起面前的第五块合金,而是再次向对面问道:“还有一个问题问你,克剃纳!这次事情是否是你暗中策划?就是想让我冲动行事,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克剃纳手上一抖,口中却是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基恩斯本不善察言观色,可经过疯子人格的教导,隐约觉得对方在说谎。索性直接追问:“为什么?”
克剃纳大师嗤笑一下,并不作声。手中却是加快速度。以现在的速度对比来说,绝对可以率先完成。
未得到答案,基恩斯便自问自答:“是我挡着你获得利益了吗?难道这种附魔合金很厉害?可我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是了,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永远不会有。只因为这一丝可能性,就要赶尽杀绝。”
“还能想到这一层,开窍了啊。”疯子人格欣喜赞叹。维克洛尔却是感叹:“人总是会变的。就冲这番话,杀人灭口的思路也没错。”
“你的屁股好歪。”疯子人格笑道。维克洛尔不明所以,简单向外挪了挪位置。
基恩斯在短暂沉默后,委屈和悲伤再也按耐不住,齐齐涌上心头。眼泪滚滚而下。之后却并没有像几天之前哪样转为嚎啕大哭,只是将牙齿咬得噶蹦蹦作响。血液从嘴角溢出。
自以为得计的克剃纳嘿嘿怪笑,可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却是基恩斯就这样无声哭泣着的状态,拿起第五块合金材料开始附魔。只在呼吸之间便完成。
接着,基恩斯愣了愣,手中出现一团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烂泥凝构物。
场中自然有土系魔法师,可稍稍瞟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且不说总体上只有半环的魔力波动,这团凝构物还只是烂泥这种最基本的形态,并且有溃散的迹象。完全没有硬度,也就没有威胁。这却是不能怪他们见识浅薄,毕竟在阶段在王国联合内知道神恩城大战的人,也不出十个手指。
疯子人格当然注意到这一点土系魔法波动,眯起眼睛,满怀期待的仔细观察。并没看到红色纹路,却是一种浅白如雾又如同棉絮状的东西在缠绕。维克洛尔本就时刻留意着疯子人格的动向,注意到其一瞬间的表情剧烈变化,暗暗留心,顺着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基恩斯手心。
基恩斯微微皱眉,突然看到了角落里的合金边角余料,便开口索要。审判官想了想,索性将不多的边角余料碎块也均分成两份,分给师徒二人。
刚刚完成附魔的克剃纳大师皱眉,在对方律师的提醒下,无奈开始附魔。基恩斯却是将那小团不稳定凝构物和合金块一起笼在掌心,慢慢加力彻底揉捏在一起。形成了一块怪异的东西,整体呈现黑色,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白色雾气缭绕。
“这是什么?”一位辅审官问。
基恩斯回答道:“心有所感,一种新的附魔合金。就当做此次附魔比赛的附加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