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扰破,也不愿。
任凭两人默默对视,见着她这样,何翊有些心酸:“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描眉啊。”她眼里是若有若无的飘渺,像个孩子一样,轻轻的说着。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何翊震惊,咬着唇瓣,逼着自己在她面前不露神色。
她却又琳琅的笑了,将那眉笔递给了他:“你不是最爱为我描眉吗?”
何翊怔了怔,望着那支眉笔,不得回神,许久,他接了过,起身低头,别过她下颚,看着她眉里歪歪扭扭的线条,他轻轻的抹了去,再为她描了上,就好像手底里是他最宝贵的素描。
可是,有泪落在了她的眼睑,就好像是她的眼泪,她仍一脸无知,伸手摸了摸:“你为什么哭啊?”她声音是平静的,毫无波澜,仿似她只是个局外者。
陆谨南再也看不下去,合上门离了去。从那以后,何翊成了这出租屋里的常客,只要她能多笑一笑,任凭他有多痛苦,那又如何?!
夜晚,他回了陆氏,又派人在孟雪的家外轮番保护她安全,寸步不离,那件事后,也成了他心里的芥蒂。
陆家通火灯明,客厅里传来阵欢声笑语,陆谨南望了去,老爷子还未入睡,原来是邵晨曦造访,陆正豪瞧见门前身影,便招了招手:“谨南,你来的正好,过来坐坐。”
陆谨南前去,就听着陆邵远道:“家桓下个月准备订婚。”
“喔?!”他了了一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抬眼扫过对坐的一双璧人。
陆家桓也在看着他,两人虽无言,但各自心中,已是昭然皆之。家桓不愿再想起三个月前,在他醉酒的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疏影结束这场明争暗斗,陆邵远自那以后,也渐渐退出正治舞台,所有事宜,皆交给了陆家桓。
“心定了就好。”陆谨南丢下了一句:“爸,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他又看向邵晨曦:“晨曦,你陪老爷子坐会,我就不陪你了。”他淡语,言语之间,尽是礼貌。
退出之后,他径自回了房,在露台的藤椅上,若然无事的坐了下,夜晚的风,仍带着点儿窒闷的味儿,没一会儿,他烦闷的拉了拉领带,给自己倒了杯洋酒,一口喝尽了,却怎么也灭不了心口的闷意。
他轻喘着,有些微醺的醉意,眼看夜幕下的旖旎,视线有些朦胧了,他挥掉了手里的酒杯,哐当的一声,扰破夏的寂静,可还不够,又随手扫去了桌面上的洋酒,破裂的声响,在陆家桓推门而进时,就已震破耳聋。
他看向笼罩在黑暗里的身影,那骤然的怒意,与刚儿的礼貌,擦出强烈的对比,陆家桓未再上前,就已看穿孟雪的状况一定不好。他不想再打扰她,这些时日,他也没有一天不去想念,但又能如何,逼着自己走上婚姻的道路,才能将她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