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救我？”

又是一声爆破，大殿摇摇欲坠，就在赫连暮雨以为自己将要丧命于此时，萧和一把拽起他，死命将他往殿侧出口处带。

死死的拽着赫连暮雨，萧和眸光沉定，咬牙道：“我说过的，你要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这个大殿的炸药是他埋的，为了能让他在他的手中脱困。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他的感情的确变了，可感情虽变，到底还有情义在其中。赫连朝云是他的意中人，但他是跟他站在两个方向的。而赫连暮雨，却从始至终，都与他站在同一个方向。可以说，他要伤害赫连朝云，他会反对到底，但他要坠落下去，他便陪他一起。

刚想至此，头顶房梁一个爆裂，木屑四溅，一根木柱夹杂着碎石从上往下坠落，直直砸向他们二人，见此状况，赫连暮雨眸光一愣，心道完了。

他真的要跟他死在一起了。

然而，便在这一刻，萧和凄然的笑了，慌乱之际，他一把将他推向殿侧门口，道了句：“保重。”

赫连暮雨回头，甚至都没听见萧和在说什么，大殿便轰然倒了下去，仅在眨眼之间，富丽辉煌的大殿化成了片废墟，四下里断壁残垣，不少因此而受了伤的人哀嚎着。这些声音融在一起，分外震慑人心。

可声音传在赫连暮雨耳中，却是空空如也。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将他从摇摇欲坠的大殿之中推出去的人。那个他以为背叛了他、却为他死在了废墟中的人。

而在这时，原本半晴了的天又重下起了雪，雪花落下人间，准确无误地粘在每个人的伤痛之上，雪花很冷，人在去往黄泉的路上，肉身如残酒，也亦是冷的。雪融化在每一寸受伤的皮肤上，让人流泪，让人悲恸。

现在这群受伤的人之间，赫连暮雨毫发无伤，雪落不进他受伤之处，可他却觉得自己痛极了，在场所有人的痛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人的痛更令人难过。

纵然难过，又能如何？

眼下大殿被炸，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他。他若不逃，萧和拼了命为他换来的生机，便就都白费了。这般想着，赫连暮雨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于人群中逃了出去。

而在大殿外的另一处，赫连朝云看着每一个仓皇从殿中逃出的人，直至看到大殿轰然倒塌，他都没能等来要等的那个人。

沉默良久，雪下的越来越大，因着有人撑伞，没有一片雪花能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伞外柳絮般的雪，他缓缓伸手，一片片雪花融在指尖，滚烫的像是一滴滴眼泪，这些泪溅在手上，像是被匕首刺中心脏淌出的血，每落一滴，都能把人砸个神形俱灭。

他的萧和……

死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赫连暮雨没在殿中放炸药，炸药是萧和放的。萧和为了成全他，才放了炸药。却为了救赫连暮雨，而杀了自己。

在这个世上，能两全的办法真难。萧和做到了，他付出的代价，是死亡。这代价沉重的让活着的生人难以接受。明明，他可以背叛他，选择赫连暮雨的。他完全不用去死，最该死的……明明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