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罢,他将长剑抵至颈间,没有丝毫犹豫,便自刎在了虽是初冬、却仍碧绿苍翠的关口之中。
如果不是与舒墨交手,他又怎会看透自己,他所求而不得的,不是万人阵前镇定自若的从容,而是不被束缚着的心。在此之前,他本以为,人所谓的自由,皆决定于自身实力的强弱。故而,为了不被束缚,为了足够自由,他便一直拼了命的往上爬。可是,拼命才得来的东西,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心若为形所累,岂能自由,不自由,何谈从容着生。
足够自由,他做不到。他已不能再回头了,回头将要面对的,是四州的父老乡亲们,本来起兵夜城便非是良计,州中之人颇多阻拦,而他不顾阻拦,偏要剑走偏锋,一意孤行,如今落得个这般无法回头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想到此,白迟只觉眼前一黑,眼前灰蒙蒙的天渐渐模糊,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最后想到的人,竟是……裟梓。
“什么情况?!”池鱼奔回来,忙要去为白迟止血,然而,他的手刚一触及白迟颈间,便被故渊拉了开:“迟了。”
听及此,池鱼一脸愣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忽然选择自杀。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迟,舒墨皱眉,脱下身上斗篷,盖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他站起身,对立在一旁的士兵道:“这个人,好生安葬。”
与此同时,赫连阎在听得此地消息后,面上并无半分惊讶,反倒勾了勾唇,笑道:“好,当真是好得很。”
他原计划是造成夜城之困,再派北夏抛去橄榄枝,迫使舒墨答应将舒荨嫁入北夏,从而让钟离无厌对她彻底死心,现在看来,真真是他太天真了。
不过,他当真以为,他就只有这点儿手段了么?这般想着,赫连阎站起身,看着栏前一池平整如镜般的湖水,问道:“赫连朝云行动了?”
“回王爷,”在他身旁,一身穿藏蓝色直裰的和尚道:“已经行动了,估计这次,两枚玉符能够稳妥到手。”
赫连阎双眼微眯,冷声道:“千万别让他拿到手,我要确定,最后拿到玉符的人,是玄门中人。”
“这……”和尚有些疑惑,明面上,太子虽与玄门乃是两方势力,但这暗地里,哪个不知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么多年,众人早已默将玄门当作太子一党的了,故而玉符被谁得到,又有甚区别?
赫连阎冷眼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仅这一眼,已将和尚吓得不敢再多想,他忙抱拳,呐呐道:“谨遵阎王教诲,贫僧这便去办。”
语罢,他一脸胆寒,作势便要逃离此地,哪知刚走两步,却听赫连阎道:“另外,让陈老板准备准备,再过不久,便是朝花节了,国破了,节也得过,不是么?”
光头和尚听此,脸色瞬间蜡黄如土,在这节骨眼儿上,过朝花节?他莫不是……莫不是……想到此,和尚紧了紧袖中发汗的手,轻轻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