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暗幸,姜衡倒也不否认:“确实,火烧至此实在难辩真伪。”
“不,这正是哀家的皇儿。”贵太妃双目含泪:“虽然面目已毁,但轮廓还在。哀家是他的嫡亲生母,哀家又怎会不认得!可恨有人故意毁尸灭迹,导致现在根本无法辩清,恐怕这是为达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的目的!”
“可怜吾儿,受尽百般折磨,甚至被人活活烧死——”她怨恨的目光穿过堂上所有人,落在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白芷身上:“烧在他身,伤在吾心,谁又能体会到这是有多煎熬、多痛苦!”
众人的目光随着贵太妃纷纷转移到了白芷身上,一时之间无言以对。这具焦尸与皇帝拥有太多共通点,而且身边还躺了一个已经确认身份的张福,两人失踪于国师楼、死于国师楼内,谁都不敢说他国师是无辜的,谁都不敢断言皇帝的死与国师楼没有关系!
从贵太妃的到来,再到她的哭诉,白芷一直不喜不怒,静无波澜,众人无法从他脸上发现任何端倪。反倒坐在他旁边的闵明华清楚感受到虎视眈眈的不善目光悉数落向他们这边,白芷越是一言不发,他的心中越是焦虑。
白芷这是吃了哑巴『药』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莫非他真就这么认栽了不成??
正在闵明华焦心之际,贵太妃的目光笔直落在他身上,痛心疾首道:“明华,哀家命你前往国师楼,是要你说服国师放过皇上。而今你不单只没有做,竟还助纣为虐,实在令哀家感到心寒。”
闵明华神情微滞,背脊生寒。贵太妃当众将他点出来,言下之意是要将他与白芷归为一类,一并铲除!
闵明华紧握拳头,打从一开始贵太妃的旨意就只是让他去向国师探明皇帝的行踪,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毫不知情,而贵太妃自始至终没打算让他知情。
不只是国师楼出事的这次,皇帝的失踪、祭祀那日掳走凉凉,贵太妃从来就没有必要向他报备,也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直到上次违背贵太妃的意思私藏菱华、放走菱华,他在贵太妃眼里已经失去信用、也失去价值。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将她供出来?不,贵太妃有持无恐,因为供出了她就等于供出了自己。贵太妃了解他在乎闵家,这么多年过去贵太妃始终掌控着他,可他却未能脱出贵太妃的手掌心。
“本座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白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醒了错愕的闵明华。他淡淡吁声:“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国师一开口,众人下意识摒息,哪里不对?
“自从上次祭祀伤了元气,本座清心修行多时,闭门不出与世隔绝,已是许久不曾探听过外界的种种声音。”白芷双手收平放,老神在在玄叨叨:“昨日二师兄久违地回到国师楼,本座本是满心欢喜欣然相迎,可未等我俩好生相聚,就因本座的寝居院落发生事故而匆匆中断了话题。”
“怪只怪本座修行尚浅,一次元气大伤,竟未能及时卜算事故发生。万幸列位祖师庇保,事发当时本座并未留在居所休养,只是酿成祸患却伤及居所中的其他无辜,本座心中不安,无比愧疚。”白芷轻声轻叹,将超脱俗尘的浅浅眸光移向了京兆尹的程大人:“幸得程大人匆匆赶至为这场事故处理后事,实在帮了本座不小的忙。”
京兆尹谦逊点头,又十分惭愧。明明这个过程一点都没有国师所说那般友好,一度他还曾因为发现焦尸而将国师当作嫌疑重犯严阵看待,可眼下国师不仅非常大度不予计较,反而还出言向他表示谢意,他如此担当得起呢……
在闵明华白眼下,白芷话锋一整:“这一路来本座深感奇怪,为何陛下会出现在国师楼内,又为什么诸位大人三句不离两句坚称是本座加害陛下,而今本座终于想通了哪里不对。”
听他这回要来真的了,众人再次把心提到嗓门前,摒息以待。只见国师神情认真,一词一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陛下是在国师楼失踪的?”
“……”
等等,究竟国师这是反『射』弧太长,还是装傻装到无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