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没有退让, 谢染泠却也知道自身处境多么不利。
岑时怀本就是个武人, 身手敏捷怀揣武器,不说她由始至终压根就不是岑时怀的对手,自保之余还得想方设法护着一直睡不醒的凉凉!
眼看对付这种人似乎无法光靠恐吓利诱取胜,谢染泠迅速调整思路:“既然有心拉拢国师楼助你大业, 为什么还要向宣平公主靠拢?”
“宣平公主的娇横愚昧人尽皆知, 你觉得那样的人能够帮得了你多少?”谢染泠边说边观察岑时怀的神情与反应:“就算你真有心向她靠拢,她可未必会把你放在眼里呢。就算宣平公主能够容得下你,你以为宫里的贵太妃会容得下你?别忘了当今圣上对宗亲的厌恶受谁影响,真正针对大岑宗室且真正掌有权力者是贵太妃而不是宣平公主!”
岑时怀像是在思考谢染泠的话一般, 托腮道:“可你不觉得, 正是像岑萱这么蠢钝无知的人,利用起来才更加得心应手吗?”
直言不讳的一番嘲讽之言令谢染泠咂舌, 岑时怀耸肩, 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么认为的人可绝对不是只有我一个。”
不只他一个?谢染泠神情怔愣, 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念头, 可她没敢声张,悄然将这个可能咽了回去, 稳住心神沉信气:“既然你并不是真心向着宣平公主,何必非要拦我的路?我谢染泠说话算数一言九鼎, 只要你今日让步就是帮了我们, 回去之后我自也不会在师弟面前『乱』嚼舌根。”
岑时怀静静地盯着她, 谢染泠的信誓旦旦并未能够博取他的态度松动:“谢姑娘, 从我见到国师之后, 我的心底隐隐有种预感。”
谢染泠略微迟疑,却不料岑时怀抓住她的头发将人整个扯向前来——
“明明朝廷与国师楼之间的紧张关系一触即发,明明贵太妃咄咄『逼』人至如斯田地,可国师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在为,一点也不为所动——”
“你说,”岑时怀偏头盯着忍痛的谢染泠,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国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谢染泠恶狠狠地瞪过去时,眼尾余光扫见别在岑时怀腰间的那把长剑,她立刻伸手去抓,可速度到底及不上练武之人。岑时怀在她伸出手的刹那就已经一拳打在了谢染泠的肚子上,毫不怜香惜玉地松开手,将谢染泠往外推去。
吃痛的谢染泠倒在地上蜷缩身子,而岑时怀已经拍拍两手站了起来:“国师不会帮我吧?”
自上方传来的冰冷声音惊醒了谢染泠,她仓皇抬首,对上岑时怀居高临下的满面讥讽,幽幽瞳眸:“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你说是也不是?”
他揽起了没有知觉意识的凉凉,谢染泠惊呼:“你要干什么?!”
“听说国师非常重视她。”
“如果不曾从岑萱那里听说了有关这丫头的事情,说不定我还真有可能傻傻地放了你们。”一抹诡异的笑逐渐爬上岑时怀的唇角:“可现在,我又怎么可能放了你们?”
谢染泠如临大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国师吗?”
“国师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好对付,不到万不得己我都不打算与他正面交锋。”岑时怀慢条斯理地说着,闪烁精芒的双目缓慢转向了谢染泠:“是贵太妃自寻死路,当今圣上已经没有了,只要再除掉岑萱,她一个外族女子又有何惧?”
谢染泠瞠目结舌:“难道你……”
岑时怀缓缓笑道:“我要杀了岑萱。”
*
天边泛白之际,白芷仅仅带上了柳,随同京兆尹一起入城。因为事发当时闵明华也在,故而他也在同行之列。
同车除了白芷神叨叨地闭目假寐,为处理现场一夜没睡的京兆尹打着瞌睡,只有闵明华一宿过去还在精神焕焕地瞪视白芷。
他早已劝说过白芷此趟进城就是羊入虎口,白芷不听也罢,这一趟出门竟就这么草草带了一个柳,简直不知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二师兄不累吗?”
说话之时白芷双眼未睁,反倒是京兆尹闻声惊醒,狐疑地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