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居然是柳干的。”谢染泠难掩震惊, 虽然之前看到柳所表现出来的异常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 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杀死真正的小师弟居然是他。

可是他怎么敢这么做？柳不是小师弟的暗卫吗？

这些年来兰一直伴在她的身边，所以谢染泠非常清楚作为她的主子对于身为暗卫的兰而言是一种什么样的责任与信仰。

白芷之于柳，理应如此才会。可柳最终却还是对他的主子痛下杀手了，因为什么？

因为白芷意欲杀害师父谢婉若与莲？可是白芷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谢染泠难以理解：“他已经是国师之位的下一个继任者, 他不需要返回家族进退两难, 他有师父，假以时日他还会拥有整座国师楼。”

谢染泠难掩伤痛：“他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岑国师，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为什么？”

一旦被人发现, 杀死国师将会引发舆论与斥责, 弑师将会成为他的罪，白芷已经是唯一的国师之位继任者, 迟早这个位置以及整座国师楼都将会是他的,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麻烦？难道他不应该更为珍惜才对吗？

谢染泠记忆中的白芷与现在这个附身于那体内的岑琛截然不同, 正因太不相同, 旁人才会轻易察觉两者之间的差别与异常。

从前的小师弟白芷与闵明华出身境遇十分相似，同样的庶出之身, 遭遇家族的冷待与忽视，在进入国师楼之前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可是闵明华却没有与之同病相怜, 实际上闵明华一直都很讨厌他。

虽然两者境遇相似, 可是在『性』格上却大相径庭。

闵明华不是一个遇事消沉『性』格颓废的人, 他的信念一直很坚定, 无时无刻怀抱雄雄野心, 从来不会气馁也不会妥协。这是谢染泠欣赏他的地方，所以愿意与之相交，关系也愿意走得更近。

可以想象，与之大相径庭的白芷是个完全相反的人。

他总是显得唯唯诺诺，胆小畏事、内向沉默，谢染泠与他不熟络，正是因为实在没法相处，也亲近不起来，索『性』敬而远之，相敬如宾。

所以就算曾是一直生活了许多年的同门，可是谢染泠始终不了解白芷，从来都不懂得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难道说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个位置，不想成为国师吗？或是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之这一切更重要？

白芷明白谢染泠心中的难以理解，事实上在知晓内情之前，他亦觉得匪夷所思：“如果说，他不得不这么做呢？”

“不得不这么做？”谢染泠皱眉，怎么也想不通还有什么原因致使他非要出此下策挺而走险？

白芷神『色』一定，眸『色』沉沉：“朝廷。”

谢染泠脸『色』瞬变。

“又或者以更接近的说话而言——”白芷冷声道：“是贵太妃，驹丹延那个女人。”

贵太妃，凉凉心头猛颤，又是她。

这一切不是并不是白芷个人的臆测或推断，在岑琛从这个时代苏醒过来的最初，当他借由这双眼睛看清现世，那时候的谢婉若还有意识，她还活着。

他所能知道的一切都是谢婉若告诉他的。

“‘白芷是内鬼，从最初进入国师楼之前，他就已经是驹丹延安置在国师楼的内鬼了。’”白芷顿了顿：“这是婉若告诉朕的。”

那一幕记忆犹新，因为对岑琛而言在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怪与陌生。明明闭眼前一刻他还在沙疆边境的战场上垂死挣扎，下一秒他就已经来到了这个新时代，没有卷沙含砾令人睁不开眼的强风，没有震耳欲聋响彻天际的战鼓与嘶吼，他身处之所安静异常，睁开双眼，一切的一切都不再相同。

即便已经过去二十四年，谢婉若的容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以致于一开始的他根本无法分辩时间的流逝，无法想象他的时间一下子穿越了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后的现世早已截然不同，岑琛才知道他在二十四年前已经死去，他被尊为武帝，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接掌了他的皇位，成为了这个国家万千子民的最高领袖，可是他却帮着一个异邦的女人，试图毁掉这个国家的一切。

白芷放缓呼吸，将神思从遥远的过去中抽离：“‘他是驹丹延的棋子，他被利用了，他已经不再属于国师楼。’这是你们的师父亲口对朕说的。”

虽然莲舍身挡下了致命一击，可是谢婉若的伤势依然很重。危及生命的并不是刺伤，而是涂抹在利刃上的毒。那是原身白芷从她库房中偷偷盗取而来的，是谢婉若亲手所制的致命□□。

“□□？”谢染泠难以想象，如果是师父亲手所制的□□，她应该有办法解毒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