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就算问了,凉凉也没法亲口回答他。正因为凉凉不能说话,所以就连旁敲侧击套个话的机会都没办法,否则以她笨拙大意的程度,八成能够直接掀了个底朝天。
这厢白芷不无晦气地想,那边凉凉已经哆哆嗦嗦抖如筛糠,一张小脸彷徨又无助,心里苦苦挣扎着究竟应该坦白从宽还是抵死装傻?
显然自己正在给她提出一个不小的难题,但见凉凉那副纠结困扰又忐忑的模样,白芷稍稍收敛心神,舒眉道:“不必放在心上。”
他托腮思索:“本座只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执着认为死去的人还活着呢?”
凉凉静了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因为国师行事太专横也太可疑的缘故么?假如师父还没死,那国师遮遮掩掩神神秘秘或者还叫情有可原吧?可事到如今你都已经乖乖把人家坟头告诉姜衍他们了,怎就不从一开始就对其他师兄姐好好的坦城布公呢?
不过如此一来,他们总算能够彻彻底底死心了吧?
凉凉出神地想了想,可是人死能够复生吗?如果国师不是发现她的问题,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难道真正死而复生的人,是他们的师父谢婉若吗?
凉凉心中的疑虑一直延续到夜幕降临,天黑之后,凉凉借口上厨房找吃的,期间偷偷绕去清凉轩找谢染泠。谁知被留在清凉轩的兰却告诉她,白天谢染泠与她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都已经天黑了,凉凉本以为谢染泠早该回到清凉轩,而兰也只以为谢染泠还与凉凉待在白皓院里,可相互确认以后,才明白谢染泠没有回来,很可能还在凤头坡那里。
“凤头坡?”兰皱眉道:“国师怎会被葬在那种地方?”
凉凉不解,那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当然是不合理的。”兰解释道:“历任国师死后都将被送入聚灵殿内安葬,为什么独独这位国师却被葬在凤头坡?”
凉凉怔忡,心中一下子豁然明朗。
姜衍几次三番潜入聚灵殿,不就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吗?如今看来,他要找的恐怕就是上任国师的遗体吧?
可国师明明告诉他们那位国师被葬在凤头坡,为什么历代国师都葬在聚灵殿,唯独她会被移葬在凤头坡上?
凉凉百思不得其解,兰则没那么多心思去顾虑这些。天『色』已晚,如果谢染泠还没回来,那么她就得去找人了。
还没等兰动身,谢染泠却已经走到清凉轩的门口来了,甫一进屋见到凉凉还有些愣,然后就被激动的凉凉给一把扑住。
“她怎么又回来了?”谢染泠莫名地指着凉凉看着兰,她明明记得走的时候人是落在白芷那儿的。
凉凉扒拉开她的手指,一脸认真道:“找到了吗?”
谢染泠神情微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复杂,惆怅地绕过她们坐下来兀自斟起一杯凉透的茶:“找到了。”
居然真的有?凉凉更紧张了:“为什么?”为什么上任国师会葬在那种地方呢?
谢染泠静默片刻,一脸心累又疲惫:“大师兄把坟挖了。”
“……”
这么大逆不道的吗?凉凉抹了把汗,有点不敢想象。
谢染泠扶额叹息,她也没想到姜衍居然一上来就挖坟啊?
凤头坡上却有一个坟,坟上是块无名碑铭,谁也不能确定里面葬的究竟是什么人。谢染泠起初挺踌躇,谁知姜衍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挖坟,那彪悍的架势看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万一里面葬的是真是师父怎么办,生生刨了人家的坟叨扰人家泉下长眠,就不怕师父她老人家气到掀棺爬起来找他算账?
可如果师父真的能够爬起来,说不定姜衍也就如愿了。
白瓷的杯沿抵在唇边,谢染泠又重新将之放了下来。她盯着淡『色』的茶水,缓缓道来:“黄土之下所掩埋的那副棺材里面没有尸骸,只有一个陶瓷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