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彼此都是小孩子,那时候的闵明华主观意识自然是男强女弱,想要挑个更可靠更强一点的,当然得挑男的啊。那时候的闵明华还不知晓人不可貌相是种什么概念,也不知晓表里不一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一昧揣摩对比分析,心想哪个都好,绝对不要这一个。
可这世上就有这样的事,叫做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四个人里论年纪我排第二,本来挑人的空间还很大……哪知第一个挑人的姜衍年纪小小居然是个该死的『色』、棍!一上来就往玉的脸上亲了一口,吓得玉哇一声扑到站在旁边的我身上,一个劲哭没完。”因为这个小『插』曲,姜衍被国师训了一顿,被迫剥夺挑选权,由国师亲自挑了个脸蛋憨厚又老实的小男娃奎。然后谢染泠挑了除颜玉之外唯一一个小姑娘,白芷则挑了里面年纪最小看起来最乖的柳。
闵明华目光很飘,勾着牵强又生无可恋的笑:“等大伙挑完都散了,玉还死活拽着我不放。师父就说她与我有缘,点我把她给收了。”虽然后来发现颜玉的身手居然很不错,闵明华心里有种意外捡到宝的暗暗窃喜。可是一想到人是这么挑出来的,每每回想他就忍不住嘴角抽搐,心情复杂到一言难尽。
“……”这过程确实挺随便了点。
“再后来玉成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暗卫,我去哪她就跟去哪。”说到这里,闵明华难掩嫌弃之『色』:“她很粘人,虽然她总是强调这是她的职责与义务,不过我老觉得她很有些以公谋私的小心思,别人家的可不带这样的。”
凉凉默默脑补一轮,颜玉确实是个自来熟得粘糊糊的类型。闵明华沉默下来,容『色』也淡去许多:“可是每每回想起来我就忍不住庆幸,万幸即便离开国师楼,她也不曾离开我。”
“一直至今。”
那年被驱离国师楼,闵明华凭生从未感到如此绝望。
他曾以为多年付出与努力一定能够得到回报,可现实却残忍地打了他一记耳光,令他彻底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由始至终还是从前那个卑微弱小的庶子,无论是在闵家还是在国师楼他都不过是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可笑丑角。
而因为他的无能,连累颜玉也被迫驱逐离开,再也回不了国师楼。为此他才想要补偿,他想要尽可能地补偿颜玉。
凉凉双瞳微闪,要是颜玉能够听见就好了,她一定很开心。因为颜玉曾经说过她根本不在乎会否被国师楼驱逐,无关生死无关自由,她只想跟闵明华待在一起。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凉凉恍神,闵明华双拳收紧力道,渐渐又颓然松开:“如果当年就放她走了,也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当年在离开国师楼的路上就此分道扬镳,说不定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偶然再遇。知道对方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过得很好,总比现在这样眼睁睁看她死去,无能为力。
凉凉盯着闵明华颓然的背脊,下意识想要伸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这样的安慰根本微不足道,而闵明华真正需要的才不仅仅只是安慰而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眉心深深蹙拢,调头跑出这个房间,把闵明华留在里面。
这一天晚上凉凉再也没有睡下去,隔天熬出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认认真真扒完两碗饭。午间她顶着烈日在院子里拔了一个时辰的草,然后晕呼呼飘回去颜玉的房里守着她,抽空把玩颜玉牌的自制香粉包。
凉凉揍到鼻间嗅一嗅,果真被呛得连打好几个喷嚏。
下午她跑去找府里的管家,得到应允从库房里挑了几样『药』材几种香料,兀自埋头研磨一下午,然后把院子里拔的几株花花草草辗进去。等到夜里闵明华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带着一身古怪的味道四处晃,比颜玉那一身香粉还让人煎熬。
屋里的下人早就躲得远远的,狂打好几个喷嚏的闵明华不得不喊住她:“我听管事说你在做香包?”
凉凉点点头,手里还捧着刚烘好的一坨焦『色』不明物体。
闵明华捏住鼻子退避三舍,很有点消受不了。他不知道凉凉短短一天的时间内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只能抛下一句‘你随意就好’,纵身闪出大老远。
凉凉其实也有点受不了这个味,不过她没死心,持续捣鼓三天之后,拖着水果车的黄庆再次来到了这所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