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的车辇早已准备稳妥,其中有祭官与夏侯等官员乘坐的,装载此番祭祀所需物品的,国师楼随行人等所乖的,还有宫里出来的各种宫辇。
白芷与夏侯出来之时,皇帝的御辇就停在最前面,而那个笑面弥勒一般的李有德正在吩咐几个小太监守在车前,见国师来了,遂笑迎上前。
“国师可算来了,奴才还道是吾等算错了时辰,陛下御辇可是恭候多时。”
白芷眉梢未动,夏侯面『露』讶然:“国师所乘车辇已经早有准备,由此出发有些路程。如今天光未亮,陛下定然未有好眠,一路同乘岂不是耽扰陛下养精蓄锐?”
跟皇帝同乘一车的话,还怎么好好放松身心迎接祭祀?你不补眠,别人还要补眠呢。
李有德笑盈盈说:“夏侯大人此言差矣,寻常车辇哪有圣上御辇舒坦?陛下忧心旁的车辇乘坐不够舒坦,万一影响了国师的祭坛作法,岂不耽误众生?国师放心,陛下的御辇比普通车辇大上一倍,不会影响您休息的。”
夏侯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白芷抬手制止他:“圣上纡尊降贵与本座同乘一辇,如此有心,本座岂有推却之理?”
他与夏侯对了个眼神,拱手作揖,徐徐向着皇帝的御辇走去。
宫人掀帘将白芷请上车辇时,皇帝正支颐坐在中央的位置打盹。这御辇大归大,舒坦也确实很舒坦,问题就在于皇帝左不坐右不坐,偏偏坐在中间的大位子,让人左边坐不得、右边也坐不得,就显得特别故意。
白芷左右看一眼,准备利利索索往后退出车外,却发现外面的小太监故意堵着,不给他出去的机会。
进退不得,白芷只得拢袖站着。没过会儿,车轱辘就开始转动起来。
皇帝的御辇确实不一样,四平八稳,一点也不晃。坐垫又轻又软,厢内宽高若室,竹帘的垂幔落如细纱料子上等,小窗作支摘的,透气『性』好一点不闷,而皇帝跟前的木几上还摆放了好几碟果仁花生,还有各式甜咸糕点,满目琳琅。
白芷随意扫了几眼,慢慢伸出手来……然后假装手滑掀了那张木几,打翻了全部碟子,直接撒了皇帝一身。
原本打盹的皇帝猛地睁开眼睛,惊喝一声弹了起来,浑身的果仁糕点随着他的动作四散在地:“混账东——!”
他的话卡了一半,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黑着脸沉默不语。
那双盛怒的眼底哪有半分糊涂,分明就是假打盹实装睡。
“陛下没事吧?”白芷神情自若,惺惺作态地替皇帝把压在他身上然后被拍飞的那张木几重新翻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路况不平还是辗过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方才车辇一震,这些东西全给震翻了。”
“……”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