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不甚新鲜的答案,白芷略表失望:“皇宫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老掌柜不以为然:“就算太医署没有,宫里头的珍宝库房未必不会有。你这方子里好几味『药』材稀珍价值连城,就算给得起价钱,寻常人家还不定拿得出手找得到。”
老掌柜与他相交多年,虽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却知道他背后的来头不小,指不定恰恰就是宗亲出身的达官贵人,能够随意出入皇宫的那种。
与其派人跑去深山老林大海捞针,倒不如想办法从宫里入手更快捷。
只不过白芷似乎并没有听取意见的意思,他不咸不淡道:“总而言之,劳烦你尽可能帮忙打探消息。事在人为,多少钱不是问题。”
老掌柜见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也就识趣地不再多劝。
各人有各自的难处与顾虑,自己只能客观提出建议,采取不采取则因人而异。毕竟发散人手往外找虽然不容易,可深入皇宫的龙潭虎『穴』也确实不是什么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白芷结完账走出来的时候,凉凉正贼兮兮地猫在门口,探头探脑鬼鬼崇崇不知向外张望什么。
他上前两步,侧倚门板往外看去,深巷的秀才字画隔壁有个明黄『色』的小摊档,头顶悬着一面‘神算子’的旗幡飘摇晃『荡』,桌面摆着一副龟甲铜钱桃木剑,边上有个八卦星盘,还有小巧玲珑的木制鸟笼。
真是冤家路窄,这人可不就是姜衍嘛?
此时的姜衍一改国师楼里贵公子的精致装扮,身着姜黄『色』的神棍袍,摆着一小口摊挡,挂牌自称姜半仙,一本正经地强拦路人捞生意。
适才凉凉在青草店门口打发时间等国师,远远听见这把熟悉的说话声音,起初还以为是错觉叻?结果仔细环顾一周,立马就发现姜大师兄了。
刚刚他逮着一名过路的商人,批他命中有龟,绿云盖顶,活脱脱是后院失火,一枝红杏冒墙头的兆头啊!这一批实在又狠又不客气,直接导致对方恼羞成怒,还是隔壁卖字画的好心秀才给帮忙劝说的,不然很可能就要被掀摊给揍了。
凉凉本来还很踌躇要不要去叫国师出来帮忙解围,忽而感受到背后的动静,她仰起脑袋发现国师已经立在背后,显然也发现姜衍搞出来的动静了。
“姜大公子虽然世家出身,可惜沦落如斯田地,也是挺不容易的。”
凉凉扭头看向说话的老掌柜,他也是听见外头动静出来看情况的:“听说他被遣送回家的时候,族中年轻一辈的位置几乎已经定下来了,家里压根就没打算给他留退路。你说好歹也是家中嫡长,出身贵重,就算当不了国师,以后未必没有其他更好的前程与出路啊,姜家怎就这么绝情呢?”
这种情况并非独此一家,在四大家中早已是屡见不鲜的一种常态。
每一任的国师都会在四大家中分别挑选一名孩子进行国师楼,他们不看『性』别不分嫡庶,天资优异者最终会成为国师楼的下一位继任者,而其余三位则会被遣返各自的家族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作为国师的弃选者即便拥有重返家中的机会,可回去也只是受到家族的摒弃。因为从他们迈入国师楼到离开的这段时间,可以是十年八年甚至更久,这段漫长的时间往往会让他们就此错过家族对下一辈培养的最好阶段。
等到长大以后离开国师楼,他们需要重新学习与适合,因为发现他们与外间人事早已脱节,家里可能早已有别人顶替自己应有的位置,而多年之后重新回到家中的自己已经变得格格不入。
姜衍原是姜家嫡长,父亲的家族地位斐然,母家势力显赫,他年少聪慧学识过人,自幼便是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如果没有被国师挑中,没有迈入国师楼的多年空白,也许现在的他早已步入仕途,如他的弟弟那般成为朝廷倚重的权臣之一。
像姜衍这种曾经十分受宠尚且如此,换作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庶子之流,情况只会更糟。
“当然啦,也有回家之后积极进取奋发向上,家族力捧仕途亨通的例子。”老掌柜笑呵呵:“凡事总归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的。”
凉凉抓着门框看了又看,可国师只淡淡扫去一眼,便将『药』包塞进她怀里,径直跨出门槛:“走了。”
见他好像真不打算帮把手,凉凉只得赶忙追上国师的脚步。
出了巷子,跟在后头的脚步几乎要被市集『乱』七八糟的闹哄哄所淹没,白芷不得不停下来等人。他一回头,就见凉凉还在频频回头,就算看不见里面的人与事,表情还是很消沉。
凉凉没注意到国师已经停下来了,这才将脖子转回来,一脸张就直接扑进了对方的胸膛上。好在国师扶住她,不然连人带『药』摔出去,还得忙活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