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絮就这么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认识过沈清宜。

记忆里的沈清宜娇气又矫情，半点苦都吃不得。

头发丝一样的疤，沈清宜都要急得直哭。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这个跳脱聒噪却又十分坚韧顽强，仿佛野草一样的人，与记忆里的那个身影开始逐渐分离。

除了这张脸一样，竟再也找不到任何相似的点。

沈清宜为了赶走她，为了以退为进，竟然能够努力到这个程度吗？

绕是沈云絮与沈清宜有着血海深仇，此刻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对方。

真是厉害啊。

可沈清宜再厉害，她也不会认输的。

上一世的仇，她今生必须报！

她收起碧青色的长剑，提着剑的那只手往身后一覆，慢慢踱步到沈清宜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必如此拼命，习武这种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沈清宜心说，要是她还有三十年的寿命，她也不急。

可她的任务时间不出意外就三个月，她无法岁月静好，只能负重前行。

沈清宜喝了一口水，“姐姐劝我不要操之过急，但姐姐每日回去后，也会一直练吧？”

“我听人说姐姐每日都是三更天才睡下，练完武后，姐姐还会练字，还会规整自己的仪态。”

她当时看原着的时候，书里就着重描写了沈云絮的刻苦坚韧。

躺在精神病院摆烂的沈清宜，对沈云絮的自律，是有着说不出的佩服。

但她无法像对方一样，成为不断内卷自己的时间管理大师。

也就只能在习武上面多卷一卷了。

沈云絮也不反驳，更不奇怪沈清宜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毕竟沈家就这么点大，几个家人聚在一起随便谈论一番，不出三日，这些事便会传得满府皆是。

能传到沈清宜耳朵里也不奇怪。

“这些东西我从前不怎么熟悉，如今一样一样的都要学，学不好就容易丢了丞相府的脸，我无法让沈家长脸，只能想法子让自己少丢些脸了。”

毕竟怎么说呢，有时候不丢脸，就已经是最大的涨脸了。

上辈子她活在京城贵女的阴影之中，活在沈清宜的光环下，被打击到看天上的月亮都觉得黯淡无光。

重生以来，她认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也开始审视自己。

她不再逃避，也不像上一次那样缩在龟壳里，不会的东西便一遍一遍学。

每日都练，总会做的一日比一日好。

从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到如今处变不惊的相府千金，沈云絮的确努力了许多。

只是她对现状仍不满意，觉得还不够。

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勤学苦练。

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满意。

沈清宜倒是抓了两片树叶玩，“姐姐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

“你努力是没错的，只是这初衷不能是不让别人笑话自己，毕竟这世上想看你笑话的人，多到数之不清，你哪里有空得到每个人的认可达成每个人的期许？”

沈清宜挽了个剑花，剑尖破开随风摆落的树叶。

她姿态散漫，声音里透着微微的懒倦，神情与月色下的某个身影有着八分的相似，“咱们做人做事，只要无愧于心就好，别太把旁人的言语当回事。”

沈云絮听着这话，倒是没有反驳，只是略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