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中庶子乃是四品,石勒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太子很高兴。
“父皇,您就不要让舅父管我了,我看他挺忙的,有徐谦一人就可以了,干脆您让徐谦当太子少傅得了。”
“荒谬!太子少傅官居三品,乃须德高望重之人才可胜任,徐谦条件不够!”
“哦,可是舅父管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庸庸碌碌......”
皇帝自然知道程遐有几斤几两,可是他毕竟是太子长辈,太子这样说他有些没了规矩。
“混小子,你自己资质平庸,倒怪起你舅父来了?父皇清楚你有多少能力,我打下的江山你恐怕担不起!”
太子又惭愧又气愤。
“孩儿的确无能,父皇若是担忧,可以废了我这个太子!”
石勒气笑了。
“莫要如此幼稚,国之储君,岂可随意更换,你要是心里真有父皇和赵国,就要奋发图强,而不是想着逃避!”
“儿臣并不想逃避,儿臣只是不想舅父阻碍徐谦教我!”
“这个......朕会叮嘱程少傅,让他以后少插手!”
“谢父皇!”
“好了,站到一边去,朕要和徐谦说话!”
太子一下没明白,站在这里有妨碍他们说话?是父皇嫌弃自己碍眼吧,唉,师傅的确太优秀,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太子自觉地站到了一边。
“徐谦,”皇帝看看窗户透进的月色,“你可否以月光为题,单独为朕写首诗啊?”
皇帝也成了他的小粉丝,开始求作品了。
皇帝有需求,自然要满足,况且还挺有成就感的。
“皇上,怕是臣的诗不好......”
“你就别谦虚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这话用在你身上不假,来,快点过来!”
徐谦走到书案前,抬头看着月光,似乎在构思绝妙佳作,实则是想该抄哪首。
还是李白的吧。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徐谦一口气写完,内心还真有些思念飞云堡众人,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妙、妙啊,语言简朴,意境悠远,倒是让朕想起了并州老家,虽然孩提时代在那里吃尽苦头,可毕竟我出生在那里呀!”
“皇上,谁都有家,还望皇上尽量减少征伐,安定百姓,繁荣生产,减少人间背井离乡之苦!”
石勒不算坏皇帝,能劝还是要劝。
石勒一怔。
“哈哈,好小子,朕以为你就是自己想家,没想到以此劝谏于我,朕又何尝想打仗,比之前二十载,如今战争已经减少许多,不过有些仗非打不可,不打就要亡国!至于繁荣生产安定百姓,是徐光和程遐他们要做的,朕也希望他们能使赵国富裕!”
徐谦倒是有一些富国强兵的想法,可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说,一方面他说了石勒也不会听得进去,另一方面,如果后赵以后还是石虎做皇帝,他倒宁愿后赵变弱些。
石勒对徐谦作的诗喜爱至极。
“朕要裱起来挂在御书房,好了,天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徐谦行礼,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东西像极了天师令,不过上面满是灰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不管是不是,今晚找个机会盗走!
他和太子拜别皇帝,刚要走出房门,就听见皇帝对掌灯太监道:“今晚朕要批阅奏章,就睡在御书房了,多派几个人守在门口,不要让那些嫔妃来骚扰朕!”
啊?看来今晚没机会了!
徐谦回到住处吹灭蜡烛刚要躺下,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然后是一个低低的女声:“徐大人,我是繁昌公主婢女花鱼,我有事找您!”
公主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
他起床点起蜡烛打开门,一个艳丽的丫头闪进来,转身关好门。
花鱼来之前可是精心打扮过的,毕竟是见未来的姑爷么。
她将一封信递给徐谦。
他打开看了看,大意是说虽然父皇不太同意他们来往,她的心里却只有他,她会努力说服父皇,希望他也不要放弃,同时求诗一首。
“没有叫我出去约会啊……”徐谦心里有些失落,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花鱼看见徐谦发呆的样子。
“徐大人,能否尽快写封信让我带走,门口的侍卫给我的时间不多?”
“啊,好,稍等!”
徐谦严重怀疑公主只是想要他的诗。
诗么,一天一首也抄不完。
他想了想,比较应景的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花鱼站在远处,不敢偷看。
徐谦装好信封交给她。
“花鱼姑娘,辛苦了,替我向公主问好!”
花鱼俏脸微红。
“大人哪里话,应该的!”
花鱼拿了信塞进怀里,匆匆告辞。
到了门口,她又给两个侍卫一人一两银子。
两个侍卫看着花鱼远去的身影,啧啧赞叹徐谦有艳福。
花鱼低头快速往前走着,一方面怕人看见,一方面,公主怕等得心急。
经过一片树林时,她忽然听得旁边有响动,等不及她有反应,头上感觉被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睁开眼,天空还是一片漆黑,转过头,灯笼掉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怀里,银子和信都还在。
她摸着头坐起来,想不清楚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打她。
也不去想那么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公主应该等急了吧!
回到公主府,繁昌果然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花鱼,怎么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人抓住了呢!”
为了不让公主担心,花鱼没有说自己吃了一闷棍的事,而是赶紧把信交给了她。
“徐大人让我代他问好!”
公主内心甜蜜,刚才等待的烦躁不安烟消云散。
“嗯,知道!”
她打开信迫不及待地看起来,然而,花鱼没有看到她之前读诗那种的疯狂,而是整个人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公主?”
“你给我出去?”她语气严厉。
“怎么了公主?”花鱼莫名其妙。
“滚,给我滚!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花鱼还想问,繁昌公主抓起桌上一个杯子朝她头上砸来,她躲闪不及,额头挨了重重一下!
她吓坏了,立即哭着跑了出去,边跑边摸额头,放在眼前一看,满手都是血。
繁昌公主根本不管花鱼受伤与否,只顾自己发怒,把信撕得粉碎撒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