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我这一次是不是表现很好啊?
我没有哭!”
“好,好,表现的很好……
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曙光也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人,可这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啊!”
老人的声音如泣如诉,
“妈……”
录像到了这里突然就结束了,白芍似乎是发现了录像没有关掉,然后关掉了它,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两句话,却犹如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曙光的心脏上,那样凶狠残暴,不留一点情面,
砸碎了他伪装的坚强,他突然知道了那一声声对不起在掩饰的是什么,
是一个女孩即将面对死亡时颤抖的声音和双手。
是一个女人即将失去爱人时强忍的泪水个浓郁的不舍。
他再也控制不住那汹涌的悲伤和眼泪,悲恸的嚎哭了起来,
一个女人要经过多少次练习,才能让把一切讲的那么条理,
一个女人又要经过多少次哭泣,才能把离别提的那么轻易,好似漫不经心,
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放弃生命,选择安乐死?
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爱意才能劝阻她的丈夫在她死后,去找一个新的女人代替她来照顾他……
而一个母亲,又要有多么伟大,才能为了别人,在自己女儿的安乐死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视频一遍一遍放着,窗外依旧是那片亘古不变的蓝天,只是却没有那天那片苍灰色的云层和在天台起落的飞鸟,
巫山的云飘走了,飞鸟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不久之前,那个名字代表着希望的男人在这里卸下伪装,独自疗伤,
然后,接二连三的冷酷现实将他所有珍视的东西,
一点一点的敲碎,带着坚决,带着不可改变,带着一剑封喉的戾气。
他觉得事情早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了,
可命运却偏偏又给他点上了一把大火,
什么叫最糟?
瞧好了!
它还可以更糟!
命运点起了漫天的大火,烧掉了他坚强的外壳,烧掉了他对希望的渴求,烧掉了他仅存的孩子气,
最后,它还要对着它的老友“死亡”轻佻的调侃,
“你瞧,我给你带来的那个人,多么可笑,多么滑稽,多么狼狈不堪,
多像一只被烧秃了毛还被赶出家门的败狗……”
不知过了多久,曙光走出了吸烟室,眼中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决意形成,
然而筹划到哪里,将来是怎样,也不尽明朗,应当怎样走,一切都还悬而未决,但没关系,
等到他抉择的时候,只权当是赌,献上他的一切筹码,
就像是无路可退的亡命之徒把自己的一切摆上赌桌,
他不剩什么了,唯独这句时日无多的皮囊,那就让他在燃烧一次吧,
他凝望着窗外低语:“贼老天,你要玩,这次我们来玩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