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屋子里,楚锦山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
主座上程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早与你说了,这婚事成不了,你还非要去提亲,你看看如今,全成了笑话,村子里到处都在说你的事,我都没好意思出门。”
楚锦山皱起眉头,别人说自己怎么样他不在乎,但是自己娘亲也觉得自己配不上白婉吗,这一刻楚锦山从内心感到有些疲惫。
“小山,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程氏皱着眉头,大声喊道发呆的楚锦山。
楚锦山回过神,慢慢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说让你不要在想哪什么白小姐了,还有你当初好好的科考路子不走,非要做什么衙门的小吏,你如今就是个童生也比衙门小吏的身份体面。”程氏开始翻起旧账,一笔一笔说着楚锦山当初不听她的话。
楚锦山还是沉默不言,他不想与程氏多说,以前不觉得怎样,如今他接触外面的世界越大,越觉得程氏目光的短浅,现在他与程氏争执再多,换来的也只是程氏更加多的抱怨。
从屋子里出来,楚锦山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喜欢女子家人的阻挠,自己母亲对自己不自信的话语,这之类的种种,楚锦山望天,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或许他就该一直科考下去,不该去当个吏员。
楚锦山在院子呆了一会,往许久没见的沈先生住处走去,他想要去拜访一下自己恩师,在沈先生处得到一个答案。
到了沈先生处,沈先生正坐在外面下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见到楚锦山来了,笑着说道:“小山你来了啊,你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倒是稀客。”
楚锦山笑笑,熟练的进了屋子,取了一副茶具,给沈先生把茶水泡上。
看到楚锦山这个样子,沈先生一笑,就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怕是有事与自己商量,他暂时收起棋盘,把放茶的桌子摆上。
楚锦山给沈先生倒好茶,直接把自己心中的抑郁之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说道:“先生,你可是觉得我当初选择不科考转而做吏员的做法是错的,如果我继续科考,或许会好一些。”
或许是看出了楚锦山的抑郁,沈先生摸了摸胡子,没有直接说是好是坏,而是慢慢说道:“你可是觉得衙役一行低贱,不如科考功名来的有脸面。”
没想到被先生一眼看穿,楚锦山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却一阵羞愧,他和沈先生亦师亦友,也不想与沈先生虚伪客套。
“学生惭愧,虽然知道不对,但学生的确有这个想法。”
沈先生很喜欢楚锦山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样子,他笑道:“数百年来,几个朝代交替,韩朝诸侯国遍地,建功立业靠奔走游说各诸侯国,拉帮结派的本事来获取。”
沈先生喝了口茶,楚锦山认真听着他讲话,他又接着说道:“再后来到了燕朝一统天下,江山稳固,刘皇帝靠品德操守来治国安邦,开设科考,选拔贤良方正的人来辅佐国家,这个方法也简化用到至今。”
楚锦山点头,沈先生不同于死板的读书人,他讲话不似文人墨客文雅,甚至是有些粗糙,但是粗糙的话中却满满都是能一击点醒人的道理。
“到了齐朝,最是好笑,重视文学才能是好事,但只以诗文歌赋取士就有点迂阔了,齐朝那个官员不会作诗附庸风雅,瞧不起商人看不起粗人,最后被大周一举动推翻。”
百年前的齐朝的确被无限夸大的风雅腐蚀到了极点,以至于如今大周轻轻一碰就倒塌了。
沈先生如同讲故事一般满满说着:“到了如今,齐朝的风气也微微遗留这,当今圣上不在沿袭前朝的科考制度,看中理学和写文章,想要写好文章,你要把四书,五经,义理背的滚瓜烂熟,然后学着说圣人道理,把这些窜成篇,这就是我平日交给你们科考八股文的方法。”
沈先生见楚锦山似乎明白了一点,最后才说道:“你应该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要随势而变,追逐名利的方法各不相同,读书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你的目标不是短浅的现在,如果你的目的是更高的位置,你所要看见的不是别人现在对你的看法,等你走到了最终,别人看见的就只有结果,而不是现在的过程。”
同样的道理他也曾听妹妹简单的提过,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懂了,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见识还是太浅薄,楚锦山醍醐灌顶,对着沈先生行了一礼:“先生大才,是学生想的太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