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经排成了长队。
在街坊的尽头,谷雨和陈惊吃着包子,看着【扬州令牌堂】门口的人群,粗略看一眼,应该有二十多人。
他们绝大部分是从无业晋升到黑铁令牌的普通百姓,从无业晋升到黑铁,只需要进行笔试,无论你是小偷,警察,厨师,门卫,小商贩……只需要做对卷子就可以了。
笔试一般分为上午场和下午场。
上午场为简单难度,题型一般为判断题,选择题,连线题。
下午场为复杂难度,题型一般为逻辑逆推题、辩论题。
这些人排好了队等待笔试,在他们的书篓子里,装满了竹简,只有一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本宣纸做成的书,照本宣科地朗朗阅读。
而买得起宣纸的人,一般都能通过黑铁级别武周令的门槛,毕竟这些人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私塾教导,越贫穷人家的孩子,上学越晚。
陈惊扛着扁担,扁担两头是两摞子书简,谷雨躲在陈惊背后,翻动着竹简,生怕别人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
“咱们带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点。”谷雨指着扁担的两头箩筐道。
“没事儿,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陈惊劝慰道。
“噢。”
谷雨赶紧放下了书简,又从陈惊的扁担篓筐里拿出另外一卷。
突然,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众人抬头望去。
只见,从【令牌堂】里走出一个老奴,那老奴须发皆白,佝偻着腰杆,两个下人搀扶着,还有四个人在其身后等待命令。
“东西都搬出来吧。”老奴挥手道。
“是。”
其身后的四个下人,转身进屋,似乎要搬出来什么物品。
咯吱,在正门的中央,放下了一口鼎,鼎中燃起了一支香。
老夫袖子掩住嘴巴,连续的咳嗽几下,放下袖子,四下看了看,望着众人道:“一炷香之后,化妆师、机械师、城墙师、园艺师、种植师的黑铁级别笔试考核正式开始,大家准备准备吧。”
老奴声音落下,大门再次关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交换了目光,四周的读书声再次响起,更加澎湃了。
陈惊带着谷雨排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大声点!”陈惊敲了敲谷雨的脑袋。
“滚!”谷雨骂道。
“你丫的,不好好学习,还尽说脏话,让你起床早点儿,你看这咋搞哟,咱们排在了队伍最后面。”陈惊踮起脚尖望了一眼【扬州令牌堂】大门口的那炷香,忍不住咂咂嘴。
这人山人海的,不能抢到好座位,对卷子不利,有时候座位不好很多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今天早上母亲喊我俩起床的,我昨晚跟你咋说的,辰时起床!结果你比我起得还晚,赖皮在床上死猪不动。”
“我不是看见你没起床我才不动的,你这个正主不起床,我挑着扁担在树洞门口扛着等你多累啊,你说对不。”
“哼!你不起床我们怎么去赶考啊!我是看你没起床我才没起床。”
陈惊和谷雨怒视着,都想踮着脚俯视对方,以气势碾轧之。
可惜谷雨不够高
两人说话的空挡,一个带着草笠的男人,穿过排队的人群,走到了大门口。
“你怎么插队啊!”
“你有没有点素质啊!”
学生们议论纷纷。
唰!
这个带着草笠的男人扭头,拔出了腰间佩剑,剑身反射朝阳光芒,从学生们的眉眼之前依次掠过,见着学生们都默不作声了。
随即冷哼一声,将佩剑重新插上。
学生们噤若寒蝉。
【扬州令牌堂】的大门打开了,刚刚的老奴走了出来,他方才听到读书声中断,察觉到异常,走出门,正要呵斥,又谦卑地躬下身。
“嗬,原来是英国公李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老奴深深地拜道。
学生们惊愕,此人身份看来不简单啊。
斗笠男子看着老奴,冷冷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到你这令牌堂来,是有要事去做的。”
“不知何事?只要是老奴力所能及的,必定全力去办。”
“那就好。”斗笠男子思索了下,说道:“我要做今日的考官,不知可否?”
“这……”老奴深意地望了斗笠男子一眼,以往这种情况,都是包庇自己的人完成黑铁级别的笔试,老奴又道:“我需要去请示扬州长史,还望英国公大人在此地等候。”
“这点小事还需要请示吗?”斗笠男子抽出了雪亮的长剑,搭上了老奴的脖颈。
“这……”老奴一时语塞。
吱呀,大门又被推开了,一个摇着羽毛扇的男子翩翩走来,将羽毛扇搭在剑尖,瞥向一边,老奴赶紧躲在此男子身后,“英国公大人不必动怒,我是今日的主考官,魏思温。”
“哦。原来是魏军师,失敬失敬。”斗笠男子放回剑鞘,抱拳道。
“还请英国公大人出示您的吏部令牌。”
斗笠男子犹豫了下,还是掏出了自己的吏部令牌。
令牌一出,一道淡黄色的光芒席卷此地,灯笼和石狮子摇晃不已,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海里出现了柳州司马李敬业这几个大字。
仿佛这个人,能够随时对他们生杀予夺,但似乎,又差了点什么。
“英国公李敬业。”魏思温淡淡地笑了笑,若有深意的望了望李敬业,“早就听说过李大人,现在被贬谪为柳州司马,如今是途经此地了。”
魏思温对身旁的老奴说:“今日,由李大人监考,陈长史那边,我去说服。”
魏思温摇着羽毛扇,穿过人群,朝着长史府邸走去。
……
“这似乎是一个大人物啊。”谷雨小声地嘀咕道。
魏思温经过谷雨身边,谷雨又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等那人离去,忐忑的小心脏才放缓下来。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谷雨继续道。
“我也没见过。”陈惊将扁担放在地上,望着那人的走远,目光又穿过人群的缝隙看向斗笠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