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穹没有说话。
白翳继续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我躲在这落江城,不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覃穹抬头看她,说:“你是想?”
“不错。”
“......你忘记了白家满门抄斩了吗?”
“......自是永不能忘。”白翳看了拿在手里的茶杯,道:“只是......”
“那就不要再想了。”覃穹神情严肃冷漠,说:“那昏君说不定还派人到处寻找我们,尤其是你。”
“你未免过度担忧了,”白翳露出一丝苦笑:“他既然昏庸无道。又怎会浪费时间在寻找叛军的事情上,多些时间寻欢作乐不是更好。”
覃穹自从来到了落江城,就没想过还会离开。他也未曾料到,白翳竟然不知何时萌生了这个想法。
他说:“你想想白老爷,你若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定是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老人家已经是快百岁之年的人了,如何受得了这份罪。”
是啊,白翳想,祖父已过九旬,自己再不孝,再任性妄为也不该再拖累他老人家了。
“覃穹,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不想瞒着你。”她说:“我曾经兵败偶然逃进了云梦泽。”
“这我早知道,不然你怎么会遇到巫旬纻,救了你的性命呢!”
白翳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说到:“你说得对,但有一件事情,你不知晓。”
在覃穹注视的目光下,她艰难的说到:“那时候我亦如同将死之人,我是学医的,我很清楚自己就算是躲过了追兵,也是回天乏术。但我遇见了巫旬纻,不,应该说,是他遇见了我,把我带回云梦泽,救活了我的命。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虽然险些被斩首,但也是承蒙大家仗义相救,躲过一劫。但你有所不知,我虽然还是那个带领大家的白翳,却也早就不是白翳了......”
“你......此话何意?”
“我活不了多少年了。”
覃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白翳说错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但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如此的真诚,里面充满了无奈和一丝忧伤。
“我所剩不过十几年。”她说,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其实我连这几十年都是借的,问巫旬纻借的。在云梦泽救醒我后,我看似活了过来已经相安无事,实则命不久矣,那不过是回光之相,或许只够我回到京城。巫旬纻没有欺瞒我,我自己也多少知道。我求他救我,不妄图要长寿,只希望多给我二十年的光景,待我收复边疆平定天下,结束战乱之后,就行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巫旬纻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禁有些无奈的笑了。
“他给了一种丹药,一共二十粒,足够我再活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