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了一声,右手五指装模作样的在腿上拍打了几下,接着停了下来,状若随意道,“此次宫宴本可以推掉,母亲后来为何同意了。”
齐文筠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
“儿子知,只是不明白。”
齐文筠便笑了出来。
“你啊,为官这么久了,还没看明白吗?身处庙堂之上,不管是普通的民事还是天子的家事,都不是想逃就能逃的开的,更何况我们与本就是天家一脉传承的关系。”
“每一代帝王都是从夺嫡之争中摸爬滚打到头破血流出来的,所以不管三王平日里如何装的安分守己,底下自以为藏得极好的小动作其实皇上都一清二楚。”
“此次皇上开宴,名义上为了广邀臣子联络君臣感情,实则为了观察三王的派系根基。”
“他这三个儿子中,淮阳心思深沉不知深浅,淮安心理阴暗手段高明,明面上来看,这两位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了。”
“平日里我知你牢记我的叮嘱,谁也不站,这是最最稳妥也是最最无奈的办法,但如今,毕竟天子年事已高,且早有积弱,如今皇宫里又有了这一出,上面的意思很明白了,该是你壮士扼腕的时候了……”
她眨了眨眼睛。
顾礼皱了皱眉。
“淮安王心术不正,我是不屑于与他为伍,而淮阳王表面君子,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是听从母亲的意思才不与他二人走的近,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母亲现在的意思是让我选择其中一方去尽力扶持?”
齐文筠脸上的表情再不复先前的郑重其事,她悠哉悠哉的低下头打量起自己涂了红蔻丹的指甲,意味深长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有淮南嘛……”
顾礼的嘴巴张了张,旋即露出一抹了然。
马车慢慢悠悠的通过了朱雀街,停在宫门前,守门的兵士上前询问,坐在外面的小厮立马向他出示了顾礼的牌子,那兵士便客气的放了行。
马车重新启动,慢慢进入了厚重的宫门,落入红砖青瓦的深宫大院里停了下来。顾礼掀开车帘,将齐文筠扶了出来又将她扶上步撵,自己理了理衣袍,悠然自若的跟了上去。
刘府这边,李明贞还有些怔愣,她坐在垫了软垫的红木圈椅里,想着刚刚齐文筠的样子,没忍住呜的一声捂住了脸。
旁边的丫鬟忙过来关切问道,“李小姐可是有何不适?”
李明贞仍是捂住脸,摇了摇头。
一边的小环笑道,“无事的,我们小姐孩子心性,这会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自己把自己吓到了,一会就好。”
捂住脸的李明贞配合的疯狂点头。
那丫鬟狐疑的看了两眼,虽然不能理解这样诡异的“孩子心性”,到底不好多问,只能无奈道,“如此便好,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李小姐指出来,不然让客人不满意,老夫人和夫人便该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了。”
李明贞忙抬起头向她解释,“不会的不会的,你忙你的吧,我不需要招待的。”
她脸上表情确实没有什么不满的迹象,那丫鬟便笑了笑,“也好,那李小姐有事知会一声,奴婢保证随叫随到。”
“好的好的。”
她迫不及待的目送那丫头走远了一些,转身抱住小环的腰埋进她胸口。
“嘤嘤嘤,小环,嘤嘤嘤怎么办呀?我感觉顾大人他娘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