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静静地望着眼前人,他是照顾自己长大的爹爹,教自己读书写字的爹爹,心里头最敬畏的爹爹······
就算有人将李和安叛国的证据白纸黑字甩在霁欢的脸上,霁欢也不会相信,那是她的爹爹啊。
霁欢一瞬间不知为何,难以言喻的情感顿时溢满心头,她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声音哽咽地道:“爹爹,欢儿打死也不相信,您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逆贼,爹爹是这么清廉的一个好官,是欢儿和母亲心中的骄傲啊······爹爹您若是没有做,只要告诉欢儿一声便好,欢儿知道的。但是爹爹您说句话啊!”
说完似是多日积攒的委屈有些控制不住了,如滔滔江水般侵蚀了霁欢的身心,她一双清亮凤眸中闪烁着晶莹,垂着头抽抽噎噎地道。
但是霁欢却没有等来她所想的一句安慰,甚至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依旧是一片寂静,就连呼吸都像是放轻了不少。
霁欢泪眼朦胧地抬首望向李和安方向,却发现李和安的一双眼里也噙着细泪,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像是老了十岁,她恍然间才发现,原本像个意气风发少年郎的爹爹,自家高大俊逸的爹爹,已经白发如霜。
爹爹老了。霁欢心里默默地叹了句。
李和安望着自己的闺女这般痛苦,他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他原本想要抚摸一下霁欢发顶而抬起的手不知为何,到了半空中,又默默地放下了,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顺道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欢儿,这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应该担心的事情,放心好了,一切都有爹爹在。爹爹会保护好你和你母亲的。”
霁欢刹那间觉得眼前人陌生至极,她不敢相信地躲闪了李和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失望难当地摇摇头,用手背揩了揩眼角,连笑都懒得再扯出一个来:“······爹爹这么说,是承认了么?”
李和安嘴唇蠕动了一会儿,最终归于默然。
霁欢心中最后一点希冀都因为他的神色消失殆尽了,她苦笑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似是已经麻木了一般,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用极轻的声音道了句:“那么,欢儿知晓了。”
说完朝李和安福了福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她窒息的雅间。
“欢儿——”李和安失声叫了句,他忍不住跟着起身想要追过去,可霁欢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划清界限一般,脚步凌乱又快速地下了楼,在李和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究竟已经走进了人群,最后钻进了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离去。
只留下一脸怅然的李和安。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白玉佩环,心里复杂难当。
究竟他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无论对错,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继续前行,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