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霁欢在兰梦烟面前维持着坚定又淡然的神色,但等兰梦烟走了之后,她才怔怔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出神,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她的指尖一直止不住的发颤。
“主子?”春月好奇地道了句,她刚送完兰梦烟一行人出了长春宫,呵着热气迈过门槛,便瞥见了一脸怔然的自家主子呆滞坐在罗汉床上,宛如一个雕塑般,久久不曾动弹。
霁欢颤了颤羽睫,她垂着眸独坐了不知多久,才僵硬地抬起头,脊背不似方才那般的直挺挺,反而像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般,重得快要弯下去了。
“春月,本宫要出宫一趟。”霁欢先是动了动嘴唇,像是有些踌躇,最终只吐露出了这么一句。
春月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抬首道:“主子要出宫?出宫去做什么呢?主子不是不知道,没有令牌是不能······”
霁欢却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不容置疑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本宫已经定了,要出宫一趟。”
春月愣了一下,没有法子地回头望向一直不曾作声的秋凝,似是在求助。
秋凝停下手中的活计,垂眸道:“主子可是现在就要动身?秋凝这便去为您准备便服和轿子,令牌这边您也不用担心,刚巧秋凝有个相熟的太监,专门负责为宫里头采买物件,因此有出宫的令牌,秋凝去问他借用一下便是。”
“秋凝!你怎么也跟着主子瞎胡来呢?若是被人发觉了······”春月听了是又惊又怒,咋咋呼呼地嚷嚷道。
“无妨,就说本宫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任何人都不见,最多一个白天,本宫便能回来。”霁欢给了秋凝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安抚地拍了拍炸毛的春月道。
春月不依不饶地又到:“主子三思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主子想一想不是?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捉到把柄了,这可如何是好······”
霁欢还未等她说完就已经当机立断开始将自己身上的华服给褪去,只穿着一身薄薄中衣在这梢间里头走了走去,还顺带着将发髻上的满头珠翠都拔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一旁,一头乌黑青丝瞬间散落在肩上,看上去清纯可人。
“好了,你有时间在这里嚷嚷,还不快去给本宫准备衣裳为好,是了,本宫要你派人去给大学士府捎个信儿,紧急。”霁欢无奈地笑道。
春月嘟着一张嘴,似是有满腔的担忧与不满占满心间,可又深知自己是拗不过自家倔强的主子,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了:“是,我的娘娘。”
说完耷拉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那着霁欢刚写好的信笺,步子细碎地往外走去。
秋凝则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而后手脚麻利地开始从衣柜中挑了几件花样朴素、颜色又简单的衣裳,给霁欢细细地从头到脚都装扮了一遍,最后出来的样子,霁欢透过铜镜看到也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袭月牙色对襟襦裙,外披一件素净的狐毛披风,原本规整又庄重的发髻也被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单边妇人发髻,整个人远远瞧上去就像是街上最普通的一个年轻妇人,虽然还是掩不住那温润又不失娇俏的气质。
秋凝笑眯眯地望了好一会儿自家主子的打扮,也是极满意的:“主子可真是好看的紧呐,主子是秋凝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胡说八道。”霁欢笑眼弯弯地嗔了她一眼,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烦心事一般,唇边原本挂着的笑意也淡了不少,她抬手拨弄了一下发髻上的簪子,道,“去瞧一眼外头的轿撵可是准备好了?千万莫要惹人注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