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作甘夫的年轻胡人微微侧头,恭敬地说道:“启禀殿下,前方有位追凶的宫廷侍卫,担心凶徒藏匿在这车驾上,想要搜车查探,我怕惊扰到殿下,便制止了他,可他依旧拦在路中间,不放我们离去。”
发声女子正是窦太主本人,只听她怒喝道:“荒唐!今日区区侍卫便要搜查我的车驾,明日莫不是要带着禁军拜访堂邑侯府邸了?我倒是想问问天子,是厌恶了姑母,还是不再尊敬岳母了?我这车内女眷,还要示给粗鄙男人观看不成?让他快点滚!”
甘夫听窦太主发怒,马上看向剧昶,他本是匈奴人,骨子里便是不羁与桀骜,见这侍卫不顾自身,拦截贵人车驾,已经心生敬佩。如今窦太主发怒,若是这人还是执意拦车,恐怕就要承担太主殿下的雷霆震怒了。于是他语带规劝之意地开口说道:“阁下也听见太主殿下的意思了,依小人看来,阁下还是让开去路,放太主殿下车驾通过,切莫意气用事,损害了自身。”
剧昶本来就是懂得变通之人,这窦太主哪里是淮南王翁主能比的,如今她发怒拒绝自己搜查,自己便是再无可能上车查找黑衣人下落。他只得退后几步,侧身让开道路,放马车通过。
驾车的甘夫见他让路,点头致意,便扬鞭策马,马车又再次向前行驶而去,这甘夫御马技术甚好,马车不急不缓,十分平稳。眼看着就要出了巷口,消失在剧昶视线内。
剧昶灵机一动,既然贵人不让搜车,自己不若跟在车驾之后,若是黑衣人真的藏身车上,早晚有出现那天,自己便也来一招守株待兔,等他现身时再行抓捕。
于是,他施展轻身妙法,远远的辍着那华丽马车。他功力深厚,又兼有意躲藏,所以并未被他人发现他在跟踪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约莫一刻光景,便到了堂邑侯府门口。这堂邑侯世家乃是开朝功勋陈婴之后,后人三代四次与皇室联姻,地位十分煊赫。这府邸也是建得高门大户,四方布置了角楼,其上乃是时刻警戒的侍卫弩手,府内都是巡视的卫士,十分森严。便是以剧昶高超的本领,也难以偷上房垣,视探内府。
剧昶藏在远方暗处,远远看着那马车,只见车驾停在侯府门口,那甘夫搬来脚踏摆在车驾旁边,而后车内便下来三个女人,一老两少,年长女人衣着华贵,眉眼间皆是上位之人的威仪,想必是窦太主,两个少女丫鬟打扮,该是太主的贴身侍婢。三个女子下车后,便不见有人再从车上现身。而后甘夫收起脚踏,驾车从旁门驶进侯府,出了剧昶视线。
剧昶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失望,那黑衣人定是未藏身在车驾之中,否则太主丫鬟,与车夫甘夫怎会如此从容?还是说这些人都是有意保全黑衣杀手?
他实在是想不通窦太主有何理由保护黑衣杀手。
他想了一下,恐怕今次难以追得这黑衣人了,自己还是与张骞等人汇合,再作图谋吧。如今已经入夜,张骞等人定是去往了他们惯常会面的客馆内休息,等待自己出现。于是他便转身,向客馆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