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密谈,我只听到他说的一句话,他说,放心,我自有分寸,误不了事。至于他们交谈了些什么因为距离远,声音又小,所以我听不出来。宁二爷,依你看……”锦书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宁无缺沉默了许久。
“锦书,你怀疑倚剑可能会背叛我们?”
“照说应该不会,可是……很难说。”
“他跟着我目的是要报师仇,他没理由生出二心。”宁无缺紧皱眉头。“怕的是他着了别人道儿不自知。”
“他相当精明,会么?”
“就是你刚刚那句话,很难说。”
“该怎么办?”
“你很喜欢他?”宁无缺不答反问。
“这……我承认。”锦书低了低头。女孩子家再怎么开朗,谈到儿女私情时总是免不了羞涩的。
“你相信他对你的心?”
“相信!”
“好!既然相信就不要怀疑,这件事内里另有文章,你只当没发生过任何事,一如往常,但要多注意他的言行,也许我们能从其中找到端倪。再有,便是摸出跟他密谈的女子的底,事情便可能明朗。”
“好!我照宁二爷的话做。”
“对了,范家的情况如何?”
“我发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璧无瑕原本浑浑噩噩,只能对一些最简单的话,如像起来,坐下,吃饭,睡觉等等三岁孩童能懂的有所反应,可是有天夜里我无意中看到她独对孤灯时眼睛里居然放出极浓的恨意,昏沉沉的眸子竟然发亮,相当令人惊异。”
“照理……应该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她居然还捶桌子。”
“唔!”宁无缺深深想了想。“她心里是应该有恨,貌美如花,命薄如絮,她遭太多的大不幸,极深的恨积压在心头无从发泄,也许……灵智会有苏醒的片刻,因为人是万物之灵,何况她并非天生驽钝。”
“也许是这样。”
“你还是继续去办你的事吧,范府的风波不会平息,‘华岳三公’绝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只是不明白……”
“宁二爷是指三个魔头的目的?”
“嗯!没错。”
“我倒是听到一句出自魔口的话。”
“什么?快说。”
“他们要‘天眼客’交出什么……范江陵遗留的锦盒,其中奥妙便不得而知了。”
宁无缺心头震颤了一下,他敏感地想到了在“狼心太保”孟飞住宅的地下密室中发现的锦盒,那是盛放“碧玉蟾蜍”的,宝物不在,只余空盒,这秘密只自己一个人知道,“华岳三公”索求的锦盒莫非便是指这锦盒?
应该错不了,以蒙面客与范家的关系和他所透露的诡异言词,证明自己原先的推论正确,他与“碧玉蟾蜍”的公案有直接关系,而丁财神也是其中之一,至于三方面的恩怨纠葛只有待深入查证了,绑架璧无瑕和盼兮的目的可能就在此。
宁无缺想得出神。
“宁二爷,你在想什么?”锦书困惑地问。
“我在想那锦盒。”
“怎么样?”
“我们要办的大事已经有了眉目。”
“宁二爷是指‘碧玉蟾蜍’的公案?”
“对,锦书,我们不谈这个,慎防隔墙有耳,你走吧,我们分头行事,你只管眼前你该做的,旁的别过问。”
“那我走了!”锦书闪身而去。
宁无缺挪动脚步,很慢,他在盘算该如何行动。
夜色浓得像墨,而且刮起了风,星空已被乌云吞噬,看来是要下雨了,突来的寒意使宁无缺警觉过来,得赶快找个避风雨之处,否则便要变成落汤鸡,抬眼四望,左前方有幢黑忽忽的宅子,于是他疾速地奔了去。
刚刚到达宅子门口,豆大的雨滴已洒了下来。所幸这宅子门楼高大,避雨还不成问题,他在门墩子上坐了下来。
一道电光闪过,照见了门头上的匾额:“段氏宗祠”。
原来这是段家的宗祠。
电光闪过之后,接着是雷鸣,雨愈下愈大,雨仗风势,雷电交加,狂暴地蹂躏着大地,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不管你功力有多高,还是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的确,人所能矜夸的,只是在一个极短极小的时空里,何况,值得矜夸的人并不多,宁无缺似乎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