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国色天香,气质高贵,然而已横遭摧残,它代表璧无瑕。芍药,各代表盼兮和丁一婵,美而艳丽,美得灼人,艳得奔放。三朵花各有其无法超脱造物者的安排。牡丹,业已被无情的风雨迫向溷落边缘,而两朵芍药的未来又是什么?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而现在,他无法不联想,因为两朵艳艳的芍药之中,有一朵已经接触到他的指尖,是否有天他会摘下它?而另一朵也表示了愿被攀摘的意向,然而他是武士中的君子,不拘小节但守分寸。
“宁二爷!”来的是丁一婵丁大小姐。
“哦?是你。”宁无缺转面。
“你喜欢花?”丁大小姐人比花艳。
“好花谁都喜欢。”
“唔,”丁大小姐眸光波动。“你喜欢牡丹还是芍药?”声音无比地柔媚,似乎她的芳心深处别有所思。
“都喜欢,不同的花有不同的美。”
“有人说女人像花,花像女人,你以为呢?”
“表面上是如此。”
“那实际上呢?”
“也有人说女人善变,表里常常不一,而花不会变。”
“如果有个女人表里一致,是一朵不变的花,你喜欢她么?”眸光似火,仿佛花瓣间怒散出来的浓艳。
宁无缺的心弦震颤了一下,他明知她所说的是什么,但他不能正面答复这问题,要是她打蛇随棍上,场面便很难收拾,他微一莞尔,悠闲地道:“人像花,但绝不是花,人有灵性而花没有,所以再美的花只止于欣赏。”顿了顿,立即转变了话题。“你来有事么?”
丁大小姐的笑靥收敛了,心里略感失望,她的心思是锐敏的,她知道宁无缺不愿答复这问题。聪慧的女人懂得如何收放,所以不再进逼,操之过急便会得到反效果,她有耐心等待有利的出击机会。
“是有事。”
“什么事?”
气氛一下子便转变了。
“上次那位输了四马车金银的豪客再度光临。”
“噢!”宁无缺心中一动。“这次是几车?”
“一车!”
“反而少了?”
“不,至少多了一倍,是一车金珠,没有银子。”
“进场了么?”
“进了!”
“在等我?”
“原先他是指名要找你,但后来却被别人接了招。”
“怎么说?”宁无缺兴味盎然,他直觉地感到这当中有文章,但在没实际接触情况之前无从去想象揣测。
“那豪客刚刚进场指名要请你之时,另一个豪客不期而至,他自称是听到传说土城破天荒豪赌的故事,便迫不及待地赶了来,要跟上次那豪客一较长短,可巧就碰上了,现在不在原场,另换了一间密室,不带从人,只两人相对,分别当宝官,各显神通。”
“这一定相当精彩,结果呢?”
“还没结果,双方刚进密室。”
“可惜没法子亲眼……”
“可以,我就是来带你去观战。”
“我们能进密室?”
“密室中还有密室,我们马上去,以免错过。”
“好!”宁无缺拍了下手掌。
密室。
名符其实的密室,没门没窗,甚至不见一丝壁缝,室不大,约莫两丈见方,但却布置得极其豪华,几桌椅榻清一色是紫檀木制作,杯具用物全是纯银打造,而且镂刻精细别致,市面上极少见到,壁上悬的也都是古今书画名家的真迹。室中央一张雕花长案,两端各设了一张太师椅,两人对坐,一个是上次来过的豪客,另一个是中年的美髯客,风度气质绝佳。旁边侍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眉目如画,相当秀丽。
现在,宝盒摆在豪客面前。他先当宝官。
高吊的琉璃灯放射出明亮但十失柔和的清光。
顶上是通气孔,面盆大,洞径是横向的,不虞有人从上面偷看。门开在脚下,不启开时是地板的一部分。
绝对不会有人偷看么?答案是否定的,现在就有人在贴邻的另一间密室里悠闲地等着观赏这一出精彩好戏,透过通气孔暗藏的镜子反射到墙上的另一面镜子,隔室的一切巨细无遗地呈现眼前。
“这装设很巧妙!”宁无缺赞赏。
“是请专家设计的。”丁大小姐微笑回答。
“可以听到声音么?”
“当然,壁上方有许多米粒大的小孔可以传声,但肉眼看不出来,这叫有声有色。看,他们开始了。”
镜子里的静画变成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