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可就感到强烈地震撼了,这的确是想不到的变故。他竭力冷静下来,回溯过往的点滴,逐渐,他觉出这事件有其必然性。最初,章氛与叶韦康的决斗是为了璧无瑕,之后璧无瑕曾落在叶韦康的手中,再以后,璧无瑕性格大变,还一度自称“无魂女”,这已经明显地表示出她有过不幸的遭遇。想着,不由咬牙切齿,叶韦康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应该给他应得的报应。同时他也体味到璧无瑕身心受摧残的痛苦是如何的深且巨。
“你胡说!”蒙面客迸出一句,目光暴射如炬。
“晚辈是实言,这种攸关名节的事岂能信口而言。”
“你根据什么?”
“叶韦康亲口说的。”
“你没想到可能是叶韦康的毒计恶谋?”
“前辈可以向无瑕求证。”
蒙面客又默然。
“不过,”章氛又开口。“前辈,无瑕姐弟目前下落不明,晚辈誓尽力寻觅,务必使她姐弟平安回家,同时对恶徒叶韦康绝不放过,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甚至赔上性命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几句话把武土的胸襟表露无遗,自有其过人的风度。
“老夫会查明真相。”蒙面客深深吐口气。“章氛,人情有所不能已者,尤其是江湖儿女,横逆之来,是人为亦属天命,老夫仍然希望你冷静三思,不要遽下断语,孽与缘只在一线之间,你可以走了。”
“那晚辈就告辞!”拱手一个长揖,转身离去。
蒙面客的目光黯淡下来,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目光掩不住那深沉的痛苦。
宁无缺在暗中也感染到了那份莫名的痛苦,造物者赋与她那么美的容貌,却给她奇惨的命运,的确令人扼腕。他同时想到了盼兮,目前不知落在什么样的境况中,要是步上了璧无瑕的后尘,就只有呼天了。心念及此,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深想。
高升的旭日在密林中洒下一片斑驳。
该不该跟蒙面客见面?宁无缺在想。
“老大,这……实在想不到的变化。”一个老者现身出来。
宁无缺用目光仔细一辨认,血行不由加速起来,现身的赫然是“天眼客”。“天煞星”的挚友,据他说“天煞星”五年前死于毒伤,当时本要掘墓求证,却被璧无瑕所阻,说“天眼客”是她的师父,“天眼客”称蒙面客老大,她与他俩之间的关系已现端倪。
“丁财神究竟是何来路?”蒙面客沉声问。
“不知道,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仅知道他经营土城赌窟已有多年,除了维护土城的安全并不干预江湖是非,而此次绑架无瑕与盼兮目的不明,依小弟推测,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
“便是什么?”蒙面客似迫不及待。
“丁财神有个宝贝女儿对宁无缺极具好感,而宁无缺跟两个丫头十分亲近,很可能丁财神因此而出此不策,别的原因实在想不出。”
宁无缺暗中苦苦一笑,这推断不是没有可能,但只是部分,真正的原因绝非如此单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中途杀人截人的又该是谁?”蒙面客问。
“会是‘金剑’叶韦康么?”“天眼客”沉凝地说。
宁无缺不由心中一动,叶韦康在利用完别人之后,便不惜杀之灭口,这已经有不少前例在先,狼子野心,他凡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天眼客”说的不无可能,假使事实真的是如此,那无瑕与盼兮的遭遇便不堪想象了。奇怪的是以无瑕和盼兮的身手怎会受制于叶韦康?是了,两个女的是先落入丁财神的手中,显然已丧失了抵抗力,而叶韦康趁火打劫,拣了这便宜。
“哼!这小兔崽子是我生平所见最狡诈狠毒的角色,我不把他碎尸万段难消心中这口恶气。”蒙面客咬牙切齿。
“老大,宁无缺已经要那姓贾的传话要丁财神限期交人,我们在暗中配合,如此三方面行动也许会有斩获。”
“只好如此了。兄弟,你看章氛说的是否会是事实?”锐利的目光连连闪动。
“嗨!希望不是,否则的话,这将是无法弥补的大不幸。”话锋一顿又道:“大嫂她是不是也已经出山了?”
“嗯!你想……她能不急么?”
宁无缺心头又是一动,所谓大嫂当然便是蒙面客的妻子,她是谁?截至目前为止,还没见有女人掺和在这件公案中,情况不但复杂,而且也相当耐人寻味。
“老大准备如何料理这件事?”
“只好叫老三出马了。”
“可是老三他……”
“顾不得这许多了,我们走。”
两人双双离去。
宁无缺心里又多了个问号,蒙面客口里的老三又是谁?想来绝非等闲人物。现在倒是自己的问题了,话虽然已经放了出去,但也不能坐等丁财神的下文,他要是找不回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杀了他也解决不了问题。依情理推测,事情才发生不久,不管对方是谁,要带两个女人上路并非易事,必然匿藏在附近不远,碰运气吧。
心念之中,他也离开密林。
数株野桑,掩映着一椽老旧的茅屋,屋前是菜圃,但莱畦里长的不是莱而是杂草,显见这茅屋已经荒废没人住了。说是没人住,但现在屋里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