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花与秋月退了出去。
“这样自在多了!”宁无缺挺了挺胸。
“我们随意吧。”
吃喝一阵。
“我该怎么称呼你?”宁无缺挑眉问。
“叫我盼兮好了。”
“这是名还是号?”
“反正它代表我本人,名也好,号也一样。”
“有道理,盼兮,你脸上蒙了东西吃喝岂非受罪?”
“什么,你……”盼兮惊讶。
“如果我判断不错,你脸上的面具是产自南美地方的一种树脂熬炼做成的膜,有伸缩性,比之人皮面具还要实用,而且颜色形状可以随心所欲,几年前我在交趾国见识过,我说的对么?”宁无缺笑望着盼兮。
“对,你的见闻的确渊博。”
“愿意除下么?”
“你说过我这份形象非但不可憎而且很美,因为你已经透视到了我的内心深处,何必在意这一层薄膜?同时这东西有伸缩性,贴紧之后,连表情都很自然,绝不会受罪,保留一点不是更有意思么?”
“盼兮,你真会说话,也好,我们谈正事。你邀我来准备要跟我谈些什么?”宁无缺无奈,只好放弃。
“好吧。头一样,我已经说过了但再重复一遍,我对你的为人很有兴趣,也许我们的性格有相近之处。”盼兮的眯眯眼闪动着波光。
“噢!那真是荣幸之至。第二样呢?”
“第二,你在瀑布之下守着那座新坟,显然墓中人跟你有很不寻常的关系。”盼兮可能受到了感染,自接用“你”而不再称呼“宁少侠”了。“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么?”
这问题很难答复,如果照实说势必牵扯到别人的隐私,同时也难解说清楚。他想了想含糊以应。
“我跟死者毫无关系可言,因为‘金剑’叶韦康是名人,他无缘无故埋骨于此,故而动了好奇之念。”
“真的是如此?”
“真是如此。”事实上宁无缺说的并非全是虚语,他与叶韦康是没渊源,而叶韦康之死还是个谜,而空墓无人更是谜中之谜,他隐而不说的,是叶韦康与门士英为了璧无瑕而以毒酒决斗的那一段,而那一段根本跟盼兮无关。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的死因?”
“是不知道。”
“你想知道么?”
宁无缺先是一震,继而大感兴奋,能解开叶韦康死亡之谜是件好事,因为他已经插手管了璧无瑕这档闲事,依他的个性一定要求有一个结果,而同时,在鬼林之中叶韦康是他放走的,他必须为此事负责。
“如果你愿意说,我是想知道。”
“好,那我告诉你,他是自己跳下飞瀑的。”
“哦!为什么?”
“不知道。我远远见他在瀑顶徘徊。正准备上前问个究竟,他已经一跃而下,到有人出面料理我才知道是他。”
宁无缺点点头,心里暗忖:“照盼兮这么说,叶韦康真的是为了跟门士英决斗失败而自杀,他剑柄上还留有布条遗言,这与事实相符了。可是,以叶韦康当时在鬼林中的表现,他是个十足小人,小人甘于自杀么?也许,他后来感觉到活下去难以见人,所以改变心意,突然下决心,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的行为无法以常理衡断。”
为什么墓是空的呢?话已到口边又咽了回去,这一点不能问,掘墓挖坟并非光彩的事,还是不说为妙。
“谢谢你解开了我心中之谜,第三呢?”
“这第三嘛……说出来会很伤感情。”
“哦!说说看?”。
“我要杀你!”的确是很伤感情也非常之意外的一句话,但她的声调不变,依然是那么柔媚,目光也正常。
宁无缺着实地吃了一惊,但他的神色也没变。
“为什么要杀我?”
“杀人可以随便说出一千个理由,也可以不用理由,因为杀人本身便是理由。”她说得从容不迫。
“当真?”
“半点都不假。”
“可是你刚才所说的第一件事……”
“对,我说过对你的为人很感兴趣,但只是兴趣而已,见了面,谈了话,兴趣已经得到满足了,接下来当然是要办我该办的事。”盼兮现在真的丑恶了,内心与面具一样丑恶,不管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你准备怎样杀我?”宁无缺满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已经有极犀利的东西指着你的要害,你有通天本领也躲不掉,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是真实的。”她说得很认真,目光中也跟着迸出杀机。
宁无缺呼吸为之一窒,他感受得到对方说的不是假话,她是真的要杀人,为什么呢?她不肯说问了也是白费。他迅快地做了评估,最大的可能是暗中有利器对着自己,因为要正面出手谅她还没这份能耐。
“盼兮!”宁无缺神色依然自若,脸上居然还有笑容。“和尚尼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相见即是有缘,我们既然见了面,又蒙你盛情款待,这就是缘,杀我是另外一回事,缘总要珍惜的,畅饮三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