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通深知教主内功精深,自己虽还听不到什么,还是丝毫不敢怠慢,迅快身形一伏,过没多久,耳中也已听到一阵轻快的脚少,从远处传来。武功一道,就是这样有不得丝毫之差,譬如你老远可以听到人家的脚步声,就可先行隐藏起来。
反之,人家如果先听到你的声音,你纵然隐蔽得最好,人家也可以测知你隐藏的方向。这一行人中如论内功修为,当推苍龙谈朕第一,就是少林智通大师也有所不及。
五丈开外,终于有了灯光!
那是八名绿衣少女四前四后簇拥着一顶软轿,健步走来,每人手上,都提着一盏灯,是以刚从前面一条石板路上出现,就使人有灯火明亮之感。
前面的四个绿衣少女后面,就是腰背微弯的王老爹,他身后跟着三个人,赫然是失踪的神灯教三大香主催命符柴一桂、三绝手娄通、门神敖六。只要看他们神除分明穴道受制,走得不大自然。
三人后面则是马脸、个子高大的戚嬷嬷,稍后是一手扶在秋香肩头,款款如凌波仙子的白衣少女——楚姑娘,然后又是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妇护轿而行。
轿是一顶黑色软轿,由四个大脚婆子抢着,轿上有帘,纱帘低垂,看不清坐着的是什么人,但不用说准是“老夫人”了。
轿后又是四名绿衣少女,提灯随轿而行。
谈朕看得目芒飞动,暗暗哼了一声:“柴一桂他们果然落在人家手中了!”
这一行人来得极快,不过转眼工夫,已经来至楼宇前面的花树缺口处了。
谈朕因轿中的“老夫人”尚未露面,暗中叮嘱郑玄通不可轻举妄动。
软轿到了楼宇前面,四个抬轿的大脚婆方自一停。
戚嬷嬷就抢到轿前,躬着身尖声道:“启禀老夫人,请下轿了。”
轿中”老夫人”只轻“唔”了声,站在轿右的绿衣少女脆声道:“老夫人,刚才拿下的三个刺客,要如何发落呢?”
柴一桂三人,竟然成了“刺客”!
老夫人又轻唔了声,说道:“戚嬷嬷不是说认识他们吗?这三人是何来历?”
戚嬷嬷忙道:“回夫人,这三名刺客是神灯教的三名香主,手提旱烟管的驼子叫催命符柴一桂,这中等身材叫三绝手娄通,这紫脸虬髯的叫门神敖六……”
“唔!”老夫人在轿中缓缓说道:“只要听他们外号,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她话声和缓,真像一位慈蔼的老夫人!
“老夫人说得是!”
戚嬷嬷连忙陪笑道:“神灯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路数,江湖上人,多半和强盗也差不了多少。”
谈朕听得暗暗怒恼,却没有作声。
老夫人道:“宓副总管,放了他们,以后要他们好好做人,不可再沦入匪类了。”
这话听到谈朕耳中,真有些啼笑皆非!
戚嬷嬷呷呷谄笑道:“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绿衣少妇躬身道:“属下遵命。”
直起身,格的一声脆笑,娇声说道:“柴一桂、娄通、敖六你们听着,老夫人长斋礼佛,慈悲为怀,放你们回去,不过要你们从今以后,重新做人,不可再沦为匪类,你们还不快去谢过老夫人,去吧!”
说到最后一字,右手轻轻抬了一下,她拍手的姿势十分优美,也甚是轻柔,也只有谈朕等人正在注意她说话,才看得清楚,她这一娇柔抬手动作,应该不像是解穴,但柴一桂等三人却立时能够行动了!
这可看得隐身花树暗处的几人不觉暗暗一怔,大家心中不期而然的升起一丝疑念:“这是什么解穴手法?”
可见大家虽看清她的抬手动作,却没看出她的解穴手法来!
柴一桂、娄通、敖六三人,身为神灯教四大香主,在江湖上可算得极负盛名的人,照说被人家视作“刺客”,又要他们从今以后重新做人,不可再沦为“匪类”,这等侮辱,岂能忍受?一经解开穴道,自然非翻脸成仇不可!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柴一桂等三人非但没有大声喝骂,却依言神色恭敬的朝软轿中的老夫人躬着身抱抱拳,同声说道:“在下三人蒙老夫人慈悲开释,今后自当革面洗心,重新做人,谢谢老夫人,在下三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