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珂儿腰肢一扭,低嗔道:“和尚伯伯,你再说!”
全室之人尽都哄笑,宁无缺双颊微热,偷眼望去,恰好诸葛珂儿也偷偷溜过眼光来,四目交投,彼此都心头一震,一齐垂下头去。
净一真人正色道:“龙延石乳能治疗散失真力,不知能不能医治神志昏乱之人?”
落凤头陀也渐渐笑意收敛,问道:“你的意思,是君念……”
净一真人道:“君念一身剑术,尽得乃师真传,乃剑圣武学唯一传人,方今三鬼二度出世,要是不能赶快治好她的病,只怕……”
落凤头陀接口道:“只怕什么,只怕灵药治不好她的病,但能治好,我和尚还会吝惜不成?走,咱们这就去试试。”
和尚是火爆性子,说做就做,但刚刚站起身来,却被净一真人拦住,笑道:“龙涎石乳虽是天下奇药,却不是能治百病的万应灵丹,是否能用,须先问一问鬼医才行。”
于是,宁无缺立即和铁柱扶过‘神手鬼医’柳寒卿,头陀凝目一望,只见柳寒卿神情木呆,两眼发直,要他站就站,要他坐就坐,简直就跟白痴一般。
落凤头陀眼中泪下,叹息道:“柳老儿,都怪我和尚害了你,你心中觉得还好吗?”柳寒卿嘻嘻笑道:“有什么不好?吃得下,睡得着……”
落凤头陀心里暗惊,又道:“低能看得开,便是福份,大嫂惨死,我和尚必然替你报仇。”
柳寒卿道:“报什么仇?你找我报仇,我去找谁报仇?”
落凤头陀一怔,望望净一真人,黯然住口,再问不下去了。
净一真人拉过一张座椅,在他侧面坐下,含笑问道:“柳施主乃是绝世神医,定然知道龙延石乳的妙处,咱们想送你一瓶,你看好不好?”
柳寒卿神色淡漠地道:“龙涎石乳有什么了不起,别说一瓶,就是十瓶,我姓柳的也吃得下去。”
净一真人又道:“那东西能够随便吃么?”
柳寒卿冷嗤道:“它又不是牛粪马尿,为什么不能吃!”
“虽然吃得,但不知能不能治病?”
“既然能吃就能治病!”
“但是,病状各有不同,药物用错,反足致害,不知龙涎石乳是否有害?”
“管它有没有害,吃了是死,不吃也是死,与其饿死,不如毒死。”
净一真人问来问去,见他信口胡说,语无伦次,明明一派疯语,不禁顿感沉重。
落凤头陀长叹道:“看情形,心志昏迷,不在君念之下。”
众人都被这沉闷之情感染,人人凄然垂首,默默无言。
落凤头陀忽然挥手要宁无缺将柳寒卿扶去卧室休息,脸色凝重地道:“咱们历尽艰辛,寻到龙诞石乳之时,曾见那产生石乳洞穴四周十里以内,草不枯萎,生气尽失,可见地中灵气,全被龙诞石乳吸取殆尽,这东西之珍贵,决不在千年参王之下,为今之计,只好冒险一试,不如将龙诞石乳分成两份,一半喂给君念,一半喂给柳老头儿,能否治得好他们的心病,只好看他们自已福份如何了。”
净一真人沉思良久,毅然道;“依我之见,不如分为三份。”
落凤头陀诧问道:“谁还需要龙涎石乳?”
净一真人笑道:“这东西是否能治神志昏失,尚不可知,但治疗真气散失,却是绝对有效的,你为缺儿疗治毒伤,失去一身内力,难道不该分服一份么?”
落凤头陀猛地从椅上跳了起来,指着净一真人的鼻子骂道;“杂毛,你当我和尚千里跋涉,为的竟是自己?如此心胸,咱们枉自相交数十年,从此一刀两断,割袍绝交,谁再将双奇并称,和尚扭下他的头。”
净一真人平平静静答道:“绝交之事,贫道决不勉强,但龙涎石乳,你却非服下一份不可,这是缺儿的心愿,井非贫道之意。”
落凤头陀厉吼道:“管他是谁的意思,和尚不吃,谁能相强?”
净一真人正色道:“你若不吃,贫道拼着破脸,也要灌你一大口。”
落凤头陀疾退几步,一探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顿时满室异香弥漫,他高举小瓶,怒目叱道:“谁敢相强,我和尚索性毁了它,管他娘的龙涎屁诞,大家别吃,就当咱们白去长白山玩了一趟……”
正相持不下,忽地,刺猬唐雁飞步奔了过来,气急败坏叫道:“宁兄!宁兄!有人找你……”
众人齐都一怔,暂时定下神来,净一真人急问:“来人是谁?现在何处?”
唐雁喘息着道:“晚辈不识那人,也未敢冒然放下藤篮,远远望下去,似觉来人不像中原人,手中抱着一件彩光四射的衣服,好像功力很高……”
净一真人骇然一惊,道:“是西域异人穆容伊措,快些接他上来。”
唐雁返身疾奔而去,百练的士对落凤头陀笑道:“服药之事暂时从缓,此人声誉不在你我之下,须得同去迎他一迎。”
净一真人和落凤头陀领着宁无缺以及一群男女英雄,亲自赶往崖边,才穿过竹林,唐雁已领着一个黑衣怪人飘然而至,果然正是穆容伊措。
众人急忙见礼致候,迎接穆容伊措返回茹恨庵,叙礼方毕,穆容伊措正色立起身来,高举着那件夺自追魂学究庞豪尸体的‘七彩宝在’朗声道:“在下化外之人,不悉礼数,来得鲁莽,诸位休怪。在下此来有两桩事,和一个不情之请,尚盼宁少侠和各位同道多多海涵。”
净一真人接口笑道:“穆容施主有何赐教,只管直言。”
穆容伊措首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前次在岳阳,在下曾与百忍师太有过一面之缘,惜乎人微言轻,竟未能阻止洞庭惨祸,私心终日耿耿难遣,今日此来,乃欲向师太神灵,聊表追祷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