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解,看看距离洪家寨已远,宁无缺忍不住,沉声喝道:“喂,前面那位朋友,请留步!”
那人却不理会,身影一连几闪,已奔入乱山之中。
宁无缺不禁有些激怒,伏腰疾追,转眼追逐了数里,两人都已先后进入九华山重峰乱岭之间,前面那人轻身术竟不在他之下,始终仍在前方三丈以外。
宁无缺二次探手人怀,又扣了一粒佛光珠,大声喝道:“朋友,你再不停步,别怪在下要用暗青子招呼了。”
那人飘然登上一座峰顶,突然顿止,霍地旋过身来,道:“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用暗器试试,只要你沾上一点衣角,便算我输了。”
宁无缺接踵也到了峰腰处,闻言忙也收住前奔之势,细一打量,却见那人用一幅绸巾,掩住了整个面庞,除了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珠,仍然只能看见他身上白色长衫,跟背影并无分别。
宁无缺沉声道:“朋友既然现身九华,必非无因而来,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耸耸肩头,冷傲不屑地道:“这是我的陋规,除了能在武功上胜得我的人,否则别想见一见我是谁。”
宁无缺倒被这话引得笑出声来,道:“原来朋友自以为武功高强,才以饰物这面,这倒是武林奇闻。”
那人怒声道:“你也是自命不凡的家伙,手上既然扣着暗器,为什么就不敢试一试呢?”
宁无缺道:“在下初不知朋友是否洪家寨爪牙,故欲施放暗器,但现在既知朋友仅图炫耀武功,那却不必使用暗器了。”
那人嘿地笑道:“你怎知我不是洪家寨的人?”
宁无缺道:“朋友如是洪家寨的人,哪有过门不入,反将在下引来荒岭之理?”
那人道:“你错了,引你来此,只因不愿以多为胜,此地荒凉无人,咱们正好较量一下。”
宁无缺将佛光球二次揣回怀中,爽然道:“但是,朋友这个主意也打错了,在下向不胡乱得罪朋友,除非你果是洪家寨爪牙,取下绸巾,咱们才能分个高低。”
那人扬眉道:“姓宁的,说话真的算数?”
宁无缺道:“丈夫一言,快马一鞭,自然算数。”
那人踌躇了一下,又道:“我取下绸巾,你真的敢跟我较量一番?”
宁无缺笑道:“有何不敢,在下并不认为朋友的武功果是天下第一。”
那人听了这话,长笑一声,随手扯落了绸巾,道:“好!就让你看看我是谁!”
绸巾一落,宁无缺顿觉眼前一亮,原来那人面白似粉,神采飞扬,竟是那籍口殴辱他,却暗地替他解开穴道的皇甫靖。
认出身份,宁无缺登时感到为难起来,正忙抱拳笑道:“想不到竟是皇甫兄,承蒙助解团穴,才能得脱牢房,在下谨此致谢。”
谁知皇甫靖却冷傲地道:“怎么?你想食言反悔,不跟我动手了?”
宁无缺笑道:“在下承皇甫兄援手之恩,尚未报答,怎可再跟皇甫兄动手?”
皇甫靖怪笑一声道:“姓宁的,你别会错了意思,前在太平城中,在下好意攀谈,你却目中无人,不予理睬,在下气不过,才把你行踪转告了二师兄,原是要留下你来,好好较量一下高低,不料二师兄贪功心切,竟下毒闭穴,将你囚在石牢里,在下不得已,才暗替你解穴,使你逃出石牢,让那姓吕的脱身去后,将你引来此地,如今你已无挂无牵,在下也不须人相助,咱们放开手较量较量,看看你究竟狂些什么?”
宁无缺听了这些话,哭笑不得,忙道:“在下何曾有一丝傲世之心,昨日在太平城中,实因……”
皇甫靖不等他说完,沉声喝断他的话头,道:“不必分辩,久闻你姓宁的身兼南北双奇之长,近日又得三圣合传逆天大法,号称当今武林少年一辈高手。在下虽无藉籍之名,却不服这口气,今日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不分胜负,休想离开这座峰头。”
宁无缺犹欲解释,不想那皇甫靖突然一矮身,倏忽欺近数丈,扬手一掌,直向他前胸劈了过来,叱道:“别说废话,接招吧!”
声未落,掌已到,劲风拂面,发出裂气撕空一声锐啸,显见这皇甫靖出手便是杀着,竟丝毫不留余地。
宁无缺无可奈何,住口侧身,脚下横移三尺,右手斜横,卸开一掌,身子竟被掌风带得踉跄退了两步。
皇甫靖怪笑一声:“好身法!”双臂疾沉低划,腕肘疾翻,又攻出一招“鬼王举火”。
宁无缺仓促间无处可避,只得凌空跃起,一个筋斗,退出一丈六七。
哪知他脚才落地,眼前人影一花,皇甫靖已如蛆附骨,蹑踪追到,霍地吐气开声,扬指疾点向小腹要害。
宁无缺猝不及防,大吃一惊,随手挥出一招“深渊锁龙”,掌心与指风一触,闷哼一声,只觉右掌一阵灼痛,不禁连连向后又退出三四步。
他低头一看,右手掌心,已被指力灼伤铜钱大一块焦点,再看皇甫靖已含笑而立,中食二指骈举如朝,整个右手却显现一片漆黑。
宁无缺骇然一惊,薄怒道:“即使过招较量,皇甫兄也犯不上施展歹毒功力,难道存心要置在下于死地?”
皇甫靖嘿嘿笑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你如果不愿死,何不把三圣双奇绝学抖露出来?”
这句话,顿时使宁无缺勃然大怒。
他暗想:姓皇甫的,你也未免欺人过甚了,连攻三招,仅仅指要害也还害了,竟连邪门指力也施展出来,难道我宁无缺当真打不过你?
怒意一生,猛吸一口直气,玄门罡气已满在全身。
但他转念一想,又忖道;啊!不能,他与我无仇无怨,不过性情骄傲一些,昨日在太平县城,原是我太过冷落了他,为了激我出手,自然要使出厉害杀着逼我,唉!忍了一口气吧!
想到这里,怒火尽熄,提聚的真气,也随着松散……
皇甫靖目不转瞬盯视着他,见他脸上神情连变,最后又散去功力,心里暗笑,口中却冷冷道:“姓宁的,敢是怯战不敢放手一搏?”
宁无缺微笑道:“皇甫兄绝学,举世无匹,就算是我败了吧!”
皇甫靖仰天大笑,一股傲慢不可一世之态,道:“人言三圣双奇乃武林中泰山北斗,想不到合五人之力的嫡传弟子,竟说出这种泄气的话来,好!你既然认败服输,我也不为己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