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黄秋敏可怜,却也可恨。
孩子有异样,她抱着半天竟然没发现。
赵良雨到的时候,黄秋敏自己哭晕过去,也进了急救室,孩子的身后事还要办。
“叔叔,你吃东西没有。”开车经过粥铺,赵良雨让秦迈停车等一下自己,她买好三碗粥带给长辈吃:“吃点东西吧。”
“谢谢。”秦国成接过热粥,他放了一碗在黄秋敏床头,提着两碗到住院部去,吴润梅也还没吃东西,他问:“现在几点?”
秦迈按亮手机,屏幕上显示八点四十五分:“差不多九点。”
“你们同我去看看大伯。”大嫂人没醒,问题不大不需要人守着,孩子的身后事明天处理,秦国成叫儿子和小赵来,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大哥。
还有就是顺便商量一下,以后要怎么安置秦国耀和黄秋敏。
“走吧。”秦国成整个人都颓了,苍老第一次爬上他的鬓角,几道沟壑横在额头,赵良雨和秦迈十指相扣。
“大伯情况怎么样?”秦迈想着那个素未蒙面的孩子,幼小的生命结束在冰冷的医院,他如若生在其他和美的家庭,现在应该被宠爱着吧。
大伯娘有错,那作为母亲的秦静,作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又在哪儿:“秦静和她老公去哪儿了。”
秦国成叹口气,他今天的叹息比十年在监牢都多,很多事不是想就能避免:“秦静逃回澳大利亚,她老公也跟着失踪。”
“债主找到夫妻俩,就把房子给收走,还有其他借钱的朋友堵门,你大伯娘东躲西藏,等了一个月都没接到秦静的电话,只好坐火车跑回来。”
秦静连自己妈妈都骗,说自己先去澳大利亚找好房子,马上就把爸爸妈妈接过去,黄秋敏把自己棺材本都给了女儿,谁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亲女儿也骗她,卷钱后了无音讯。
表姐如此作为秦迈并不意外,或许还有些意料之中,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大难临头只顾自己远走高飞,不会有人感到诧异。
三个人穿过门诊大楼和住院大楼之间的通道,灯光打下来,外面的绿化带黑乎乎,春夏交接蚊虫滋生,赵良雨一撇头顶,几只蚊子正盘旋在上空。
“小迈,我打算送你大伯去疗养院,至于你大伯娘,你有什么想法。”秦国成想法很现实,黄秋敏连孙女都照顾不好,自己大哥怎能轻易交给她。
秦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女友一眼,赵良雨摇摇头,让他别掺和,双唇翕合无声说了两个字——给钱。
这位大伯娘赵良雨就接触过一次,唯一的印象便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之前都说好断绝关系,如今秦迈更加不要去沾她。
“爸爸,我再给你打五十万生活费,大伯可以请护工三班倒,至于大伯娘,你自己看着办。”
走在前面的秦国成脚步一顿,没想到儿子开口就是打钱,他刚经历生死,浓眉不悦的蹙着,转回头肃然盯着儿子。
他沉声训道:“到底是一家人,你真这么无情。”
“呵呵,爸爸,秦静诬告我藏毒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可还记得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倒有脸指责他做法冷漠,早就成仇给钱不是念着到底亲戚一场?
儿子的话把秦国成噎住,做父亲的看着冷笑回视自己的秦迈,然而早对父亲不满已久的人,心想索性今天把话说开。
免去日后夜长梦多。
秦迈继续道:“现在来跟我谈亲情,我妈妈当初孤零零在医院,你又在哪儿?你配做丈夫和父亲么?”
“十年里,但凡大伯一家去给我妈上过一炷香,不说原谅秦静,就算以后让我养着大伯一家也不是问题,血脉亲情,这十年是赵良雨一个外人给我妈扫墓,给她烧纸钱,你一家人在哪儿呢!”不说现在赵良雨是自己女友,就觉得她的善举是应该,没有什么应该。
秦国成少来慷他人之慨,费别家之财,做儿子的都替他们一家上下赶到羞耻。
“好,好,我不说了。”秦国成在儿子面前不占理,他说多错多,只好闭上嘴大步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