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盲音中和极度恐慌中,秦迈听到了赵良雨的名字。所以,他不顾一切,奋力抓住了忽然出现的人,如溺水遇浮木。
秦迈成年也不过三天,这次生死边缘的冲击太大,他尚显稚嫩的心灵承受不来。
卡车碾碎了车子,连他的心也跟着支离破碎。
在急诊手术室外的少年紧紧抱着少女,似乎在无声恸哭,医院每天都有人哭,所以路过的人不会停下脚步,给予过多的关注。
带着温度的水珠钻进了衣领,滑落皮肤,赵良雨心沉到了井底,她没在说话,只是拍抚秦迈的后背。
“姑娘,你是他什么人。”交警看少年很依赖的抓着这个少女的手不放,看上去应该很熟悉,或许能帮忙找个大人过来:“你认不认识秦迈家里的人。”
赵良雨捏了捏秦迈的手,想劝说他先放开自己,但现在还没缓过劲的人,仅凭借着本能反应不愿赵良雨离开。
她想和交警到外面去说,现在这样真挺为难,算了,赵良雨小声道:“我是朋友,一个班的。”
“他爸爸去了香港,大伯一家去了澳洲。”赵良雨想了想,秦迈爸爸那边,真没什么亲近的人,爷爷?秦爷爷有轻度老年痴呆,怎么可能告诉老人家这个消息:“我联系班主任,你觉得呢。”
交警见终于来了个清楚伤者家庭情况的,吁了一口气,对方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却对答如流很镇定,应该能帮忙找个大人来吧。
“联系班主任也行。”总得来个大人,不然两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吓都吓傻了,交警点点头。
赵良雨拿出手机,给郝老师打了电话,电话那头骇得惊呼出来,赵良雨也没有太多解释,把手里递给了交警,让他帮忙和老师说清楚。
交警接过手机,把情况说了一下,赵良雨想到一个人,秦迈之前和自己聊天的时候,提过秦先生集团里的法务专员——是秦先生大学的舍友,和他们家来往挺多。
她摸了摸秦迈的口袋,找到了他的手机,翻开来看还能用:“秦迈,你爸爸的法务专员,那个王律师,你有他手机号么?”赵良雨抬起秦迈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少年眼眶还是红的,反应还有些迟缓,赵良雨很有耐心,她放缓了语速,拿着手机又问了一边,过了一会儿,秦迈才有了反应,他抬起手接过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王叔叔的号码。
“秦迈,你给这个王叔叔打个电话,请他过来帮忙吧。”她坐到他身边,赵良雨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男孩,刚才是他主动找到的自己:“打吧。”
秦迈的拇指,按在拨号键上,明明只需要稍稍一按,可自己的手指就是不听使唤,按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他无助的看着自己,泪水既欲决堤,赵良雨心软得不行,一把按住了他颤抖的手,柔声说:“别怕,我在这里。”这句话当年老板娘和自己说过——别怕,老板娘在这里。
当年嫲嫲在乡下,爸爸出车祸的时候,妈妈也在抢救,她孤零零的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是老板娘和老板赶了过来,从头帮忙到尾,那时候赵良雨也吓傻了,坐在手术室外面哭。
生死是什么,她刚上初中,怎么可能知道,父母一下全都进了手术室,赵良雨家的主心骨都没了,她就像一颗冒芽儿的小苗子,没了温室大棚的保护,猛然间要经历暴风骤雨。
未来如何,不得而知,是老板娘仗义相助,带着老板忙前忙后,医药费也是她垫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