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移动的依旧很缓慢,布满褶皱的枝干上什么也没有,唐雪玉却觉得它在看着自己,像一位母亲正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她不自觉靠近它,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
“没……没有……要……要雪……要”
苍老的声音含糊不清,泪痕挂满她脸庞,冰冷的石块上,两岁的孩子蜷缩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母亲“娘……”
没有人答应她,只有一双沾满她血的大手,将她像破布一样拎起来,扔在那荒郊野外,大雪纷纷扬扬,化在她身上,浸在皮肤上的雪水,彻骨的凉。
她蹲在地上埋着头“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树枝像老人的手,抖动的厉害,穿过她双膝将她抱起来,众人一时傻眼了,苏檀反应过来,要去救她,凌霸拦下他“那不是圣婴树。”
苏檀再抬头望去,那只是一棵普通的老树,掉落了枝叶,只有干枯的树枝,它将那女孩放在最中心处,铺了厚厚的枯叶,仿若要为她打造最舒适的床。
“回……回……家……”
老树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去,女孩躺在枯叶上,睡着了。
宋芊芊还在愣神中“檀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听见树在说话。”
一位长老道“万物皆有灵,这老树同这少女怕是有一段渊源。”
纷纷扬扬的大雪忽而停下,旭日东升,厚厚的雪霎时消融浸入泥土中,东风起,吹过枯枝,绿芽新生,竟是一夜回春!
两岁的孩子睁开眼时,暖阳透过头顶的树缝照下些许,暖在身子骨上,她动了动身子,胸前硕大的窟窿已经不见了,她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在树上。
那大树仿若有灵性,她醒来,红彤彤的果子就送到她面前“吃”
她便在那树上生活了下来,她叫它“树娘”
普通的两岁孩子,已经是能走了,她却只能终日躺在树缝间,她只会喊“树娘”,偶尔她睡着了,大树也听得见她迷迷糊糊喊一个字,却终是没听清楚。
树娘会折了软软的树枝给她编各种各样的动物逗她笑,她喜欢晒太阳,它便会在阳光不烈的时候将她送到树顶,树娘也会学着人哼小曲儿哄她睡觉。
她身子好些了的时候,它会扶着她下地教她走路,一直到她四岁的时候,她终于会走路了。
树娘拖着巨大的身子不能挪动,她便只在看的到树娘的地方玩,和小兔子玩,和小蚂蚱玩。
树娘说它只需要喝水,她就会去溪边捧了水来给它,可就在那么一天,她捧着手心里点点水,一步一步朝着树娘走来时,突然闯入了一个人,将她带走了,它疯狂的伸着枝干,也没能追上那个人,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抱走了。
树娘费了好大的劲从泥土里出来,它拖着巨大的身子,到处走,它找到一个又一个孩子,却没有它的雪,它找啊找,没了泥土,它一天比一天老去的快,树枝再也抽不出新芽,它也没找到它的雪。
唐雪玉醒来的时候,满天的繁星映入眼帘,她转身搂着干枯的枝干,软糯道“树娘”
粗糙的枝干轻轻抚着她背“雪……雪”
“我在,以后都在”
她其实什么也不记得,只恍恍惚惚的做了一个梦,梦的不真不切,亦虚亦实。
狗子在枝干上蹦来蹦去“汪汪!汪汪!”
唐雪玉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她坐在枝丫间,靠着粗壮的枝干,望着满天繁星“树娘,我有名字了,叫唐雪玉,我以前啊,一直住在三水村,那里的村民都待我很好,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有很多很多小兔子,小鸟儿……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黎明破晓,她就这么坐了一夜,说了很多很多,晨霜打在树干上,湿湿冷冷,她座下的枯叶洋洋洒洒的飘落,她转头额间抵在树干上,眼角清泪滑下顺着树纹流落,她伸手抱着树干“树娘,你是不是一直都陪着雪,一直都陪着……”
没有回声答她,这周遭,只有迎光而生的花草,和一棵枯死的老树。
她将整棵枯死的树搬进了空间,摸着它的枝干“树娘,以后雪就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