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什么僧人,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一个懂些佛法的普通人而已,能翻起什么浪花。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朱高炽隐隐约约之间感受到,自己的五叔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直觉,算不得真切。
躺在宽敞的马车之中,他闭上了眼睛,开始放松身体,祭祖仪式的后遗症依旧是停留在肉体层面,等到了开封,肯定又是一堆事,还是趁着赶路,好好休息一番。
离开了佛堂,朱橚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之中,躺下休息,一整天的对弈也是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疲惫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将他给淹没了。
但傍晚的那局棋无疑让他心中的想法变得坚定了起来,既然不服,那就遵从本心,直接将自己那侄儿给囚禁起来,来一个投鼠忌器,再看看老爷子的态度。
虽然是放手一搏,但朱橚依旧是在思考着退路,若计策失败,不如将一切责任都给推卸到承远的身上,毕竟在这些天的接触之中,对方似乎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激发他的本心。
反正和尚早就成了过街老鼠,心思黑暗也算不上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到时候,老爷子肯定会不忍心将自己打入大牢,而是把自己限制在封地。
起码这样,他还能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着想着,朱橚就沉沉睡去,房间之中灯火闪烁,他的影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这漆黑的夜里。
佛堂中,承远取了一个蒲团,静静的坐在长明灯前,挑灯芯的小僧尼已经去睡觉了,除了四射的灯火,周围空荡荡的,再往外,就是夜的寂寥。
突然间,灯火摆动了几下,一道影子从窗户飘了进来,落在了长明灯的不远处。
“公孙先生!”
承远缓缓的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灯火前,站着一个浑身阴暗的人,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个大光头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阴险,此人正是剃发为僧的公孙让。
在离开漠北之后,为了防止自己被锦衣卫查到行踪,他特意的换了一身行头,更是将长发给剃掉,去寺庙之中寻得僧侣的身份,这才能毫无顾忌的在大明境内行走。
“您要求小僧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所答应给本寺的香火钱,也应该到位了吧!”
“你们僧人都是这么虚伪么!”
公孙让大剌剌的坐下。
“一边最里面念叨着佛法无边,普渡终身,又一边在红尘里面沉浮,极尽敛财,本质上还不是披着佛陀表象的魔鬼!”
“非也非也!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全在内心,他人的评判又能算得了什么!”
面对公孙让的讽刺,承远并没有升起,脸上依旧是十分平静,平静到看不出情绪。
“我公孙让虽然看不起你们,但也算是信守承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
说着,他掏出一叠银票来,拍在了蒲团前方。
“我会分批次寄回寺庙,等待皇孙殿下到达开封之后,你还需要办一件事情!”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承远念叨了一句,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让自己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