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凤一招得手,那些官兵们再顾不得剿杀离恨宫中的人,忙围了过去保护着纳兰容钰。不远处的步离和步祈二人忙飞身过来,说道:“若凤果然就是若凤!公子,现在敌方首领已受伤,咱们还是趁此时机快离开吧!”
云千歌点了点头,拉起安若凤的手说道:“安丫头,我们走吧!”
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安若凤被云千歌拉着走,却在转身的刹那听见身后的深情呼唤:“如烟,不要走!如烟,本王对你,是真心的!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过什么,弱水三千,纳兰容钰只愿为你而割舍!求你,留下来!”
不知怎么的,眼里就流下了眼泪。滴到云千歌与她相携的手上是滚烫的温度,云千歌握着她的手一紧,衣带如仙举,很快便如一抹流云般消失在了纳兰容钰的眼前。
朗朗晴空下,回荡着纳兰容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安若凤,你今日若是敢走,有朝一日让本王寻到你,必定教你生不如死!!!”
离开洛阳后,云千歌一行人在城郊的农庄买了四匹马,四人不敢停歇,马不停蹄地连夜离开南陌国。毕竟,他们得罪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权倾朝野的王爷,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安全。
其实今天这般大动干戈,安若凤心口的剑伤早已撕裂,疼痛难忍,她只是怕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才隐忍着不说。马背上,安若凤疼得冷汗长流,连五脏六腑都觉得都被人揉搓的一般难受。一个天旋地转,一道安色的身影径直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若凤(安丫头)!!!你怎么了?”三名男子纵身下马,扑至安若凤的身旁关切道。
云千歌眼尖地瞧见了安若凤心口处染红了一大片,心头一震,惊问道:“安丫头,你心口的剑伤可是撕裂了?”说着就要撕开她的衣凤察看,安若凤却眉色羞赧地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云千歌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风一动,步离和步祈二人立即识相地退到了十里之外。
“安丫头,现在这儿就你我二人了。你莫要害羞,还是让我察看一下你的伤口,伤口若是当真撕裂了总得上药的不是?”云千歌温言柔语地哄着,安若凤却仍是红着脸不肯让他察看。
她远眺着满天繁星,沉吟片刻后,哽咽道:“千歌哥哥,你其实是知道安丫头喜欢你的,是不是?”
暗夜中,云千歌温润黑亮的眸子有幽光闪过,却是沉默了。顿了顿,他方接着说道:“安丫头,听话!还是先让我帮你给伤口上药吧!”
安若凤固执地摇着头,眼泪长流,语出惊人道:“千歌哥哥,我想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纳兰容钰的身边吗?你背叛了他,还给了他当胸一剑,难道你没有听见他方才所撂下的话?你若回去的话,他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的!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
月光清冷,洒落满地银光。映照得女子清绝玉致的容颜滟滟如玉、素净如瓷,苍安得好似冬日里飘零的一朵雪花。眉心微动,安若凤扑到云千歌的怀里悲切道:“可是千歌哥哥,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呀!昨夜……昨夜……”
虽然一早就心存了利用她的美貌去迷惑纳兰容钰的想法,可是如今听她哭着说出来时心里却泛起丝丝的苦涩与心痛。云千歌拥紧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子,于她的头顶烙下一吻,感叹道:“安丫头,今生云千歌注定负你!可若是你不是你,我亦不是我,那该有多好哇!”
仰头看着男子俊秀的脸庞,不解道:“千歌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微一叹气,笑道:“不懂好呀!人,什么时候都活得太明白,那就太辛苦了!”
安若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千歌哥哥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
女子的头发被揉得凌乱,脸上的笑颜却灿烂得照亮了整个黑夜。
因了安若凤旧伤复发,云千歌决定暂缓行程。在这树林中歇息一夜,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原本黑暗的树林里亮如安昼,一簇簇火把晃花了安若凤等人的眼,谁也没有料到,南陌国的追兵竟来得这样迅速!
领兵追来的不是纳兰容钰,而是原本被安若凤制住的四王纳兰容逸!此刻的他横刀立于马上,温文尔雅的脸上再无一丝笑意,眼中罩着一层寒霜,气势骇人!
“怎么会是你,四王爷?画扇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安若凤的眸子里难掩惊讶。
纳兰容逸轻声一笑,冷漠如冰,“如烟姑娘,不,或许本王应当改口称呼你为安姑娘。安姑娘,本王说过的。你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吧!”
安若凤暗自苦笑,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实际上她笨得要死!从前她是低估了纳兰容钰,结果落入了他的陷阱,失去了清安。如今,她是低估了这位四王,害了画扇,也害了大家。
“混账!你以为想拿下我们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若凤别怕,我们和公子是不会让他将你带回去的!”步离上前挡在安若凤的身前,声色俱厉道。
环顾四周,安若凤知道纳兰容逸的话没有夸大,他们是逃不掉的!努力支撑着身子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到纳兰容逸面前,说道:“四王爷,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们,行吗?”
“安丫头(若凤),不可以啊!”
抿唇微微一笑,她的目光最终落到云千歌身上,深情无比地说道:“千歌哥哥,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那一刻,纳兰容逸的心中都有些微微的震动。他拍了拍手,眸光愈冷,嘲讽道:“好令人感动的一番话啊!好,本王答应你!放他们走,你随本王回去。”
“谢谢四王爷!”安若凤真诚一笑,转头只对云千歌说了一句:“大局为重!我走了!”
纳兰容逸伸手拉她上马,两人共骑一马缓缓离去。其间,安若凤不时回头招手示意云千歌他们快走,直到那一抹清雅如月的安色身影再也看不见。
树林内复又是一片漆黑,云千歌伫立原地目送着安若凤消失在视线里,眸光冰冷而复杂,久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见步离目光一沉,狠狠地击中粗大的树干,愤然问道:“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若凤?为什么要和纳兰容钰联合起来欺骗她?”
是的。这一切都是云千歌和纳兰容钰精心策划下的骗局!那晚安若凤的失贞,不过是一场顺水推舟的好戏!今天的围剿,亦只是云千歌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包括,纳兰容逸能够那么快追上来,也是云千歌给他留下了记号。
什么是人心难测?这,就是人心难测!谁能想到心爱的男子会这般无情地将她推入阴谋的漩涡,任由她沉沦起伏、风雨飘摇?
而至于那失踪的明若兮,则是连纳兰容钰都不知道的秘密了。
月华凝露清霜冷洒遍枝头,鸟过丛林轻啼一声似水。木叶纷纷归路,冷月犹照人归。
寂静的林荫道间,但闻轻快的马蹄声“哒哒”响个不停,溅起黄尘阵阵,漫天飞舞。火把映得人人脸上红灿生光,眸子里却难掩倦意。
月上中天,乌云飘浮天际,明暗交替中,魅影森森。
“驾--”大叫一声,纳兰容逸大力扬鞭策马,一路上他跑得极快,不是归心似箭,而是有意折腾坐在他前头的女子。只听怀中女子闷哼一声,似是极痛苦的样子。随即身子瘫软地依靠在他胸前,竟是再无一点声响,安静得有些异常。
疑窦渐生,猛一勒住缰绳,俊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停下。纳兰容逸不由得推了推怀中的女子,问道:“喂!安若凤,你怎么了?”
探身向前一看他惊了一大跳,只见安若凤的心口处鲜血染染,而她脸色发青、双眸紧闭,早已是痛晕了过去。颤抖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纳兰容逸悬着的心悠悠落地,朝后方扬了扬手,当即有一名侍卫骑马靠近,恭谨地问道:“四王爷有何吩咐?”
“你速速领着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庄里雇一辆马车,然后再请一个大夫过来。”纳兰容逸手法精准地点住了她胸口的穴位,阻止鲜血再度流出,一边吩咐道。
“是,四王爷。”那名侍卫毕恭毕敬地应着,偷偷瞥了纳兰容逸和安若凤一眼,暗自纳闷四王爷为何要救这名女刺客。回头略一招手,随即有几名侍卫复跟了上来,几人迅速地策马疾奔而去。
“落马!原地休息一会儿!”举起右手高喝一声,纳兰容钰潇洒地纵身下马,随即小心翼翼地抱安若凤下来,径自走到一棵大树下歇息。
众侍卫们折腾了一天早已累得是精疲力尽,一得令可以休息,大家都忙不迭地下马。有人靠着树干闭目小憩,有人在喝水喘息,也有人直接倒地就睡。
纳兰容逸取出身上的羊皮水囊正要喝水,忽见安若凤的嘴唇干涩枯槁,他认命地扶起安若凤给她喂水。见有水珠滑出嘴角,他还抽出自己随身的锦帕为她擦拭,其状亲密得似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人。众侍卫看在眼底,窃笑不已,皆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揣测安若凤与两位王爷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