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碧落的意思,南无月不计较自己的逾越是因她的求情,如今青黛的不合规矩,只有死。
看着碧落眼里的嗤笑,沈清欢心中扬起一丝没由来地笃定,“南无月,我说了,是我让青黛带我来的,要罚便罚我。”
南无月听闻,看向满眼倔强的沈清欢,微蹙眉,
“既然如此。。。”
“这么热闹啊?”一道慵懒调笑的声音响起,瞬间打散了此刻紧张的氛围,
“是我叫她来找你的,黄泉如今已在郡主指间,至此你不用以息养她了。”陌千决说完低头,看着沈清欢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既然事已办妥,我就带着她们走了。”
碧落狠狠地握起指尖,曾经不管世事的二皇子也帮起了那个女子,而当胸一剑也面不改色的阿朔竟也情绪外露一丝。
沈清欢正定定地看着南无月,刚才他的话未说完,却早已让自己心起波澜,如当头棒喝一般打地她呆愣住了。
南无月是要罚她吗?
是要罚她罢。
曾经那些用温暖堆砌的自以为是的现实,似乎戛然而止,严丝合缝的种种,突然虚无缥缈了起来。
陌千决抬手拉着魂不守舍的沈清欢走回了青黛身边。
南无月见两人交缠的衣袖,微眯了眼却依旧一言不发。
青黛见阁主未发话,也不敢动分毫。
“她为了取下黄泉可是自愿断了一指,就因为逾越,你竟还要罚?”陌千决见气氛依旧冷凝,不禁开口道。
南无月听闻,身形一顿,昨日陌千决只说黄泉可定内息,却未说如何取下,只道心中有数,原来是这样,断指取戒。
樱花摇曳着飘落,暗卫已就位,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出现,却只见主子抬手示意退下,几道黑影瞬间隐去。
南无月微蹙眉,原本级淡的眸色似乎也染上了一丝颜色。
陌千决见状,心中一惊,再抬眼却只见平淡,想是樱花迷了眼,下一刻便让青黛带沈清欢离开,他也一个点地消失在花林。
南无月看着少女衣裾翩翩,离去的背影,难掩的一抹异色萦绕眉心,疑惑地皱皱眉。
也许,他不过是难以接受一个人无所求的示好。
定是这么简单,只是如此而已。
“阿朔,清欢不似寻常女子,碧落阁规矩众多,怕是不适合她。”碧落缓缓开口,双眼却直直的观察着南无月的神色。
“她自有决断。”
南无月神色浅淡,心中却浮出圈圈涟漪。
如今,沈清欢于他已无利用价值,对待无用之人碧落阁从来不留,即使留下的也只是尸体。
可一想到她要离开,南无月心中突然不自觉地掀起一阵波涛。
他是极度冷静的人,纵然心伏杀机也不显山露水,自傲的强大更是刻进了骨子里。淡然,不过是视万物于草芥的自信,处山崩于平地的不惧,他可以掌控所有,以至于对他自己也自持到变态的程度。
可只要看到沈清欢,他的心中却总是难以平静。
南无月蹙着眉,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负重,无法掌控于他只意味着危险,思绪回转,那抹突如其来的异样便被他淹没在了深处,再也不察。
碧落见南无月如此回答,不禁咬了咬牙,这女子不能留。
山涧泉水淅沥,百鸟争鸣。
“你才断了一指,就这么急吗?”
陌千决看着从刚才就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沈清欢,指尖一动,一枚小石子便打在了少女肩上,
“哎,想什么呢。”
沈清欢猛地回神,想起刚才的一幕,只觉此刻胸中血气上涌,也不知是愤怒还是迷茫,可心尖上那苍凉浓重的思绪却让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怎么也止不住,忙转了转思绪,
“青黛呢?青黛没事了吧。”
“还以为你魔怔了,她先退下了。南无月今日即不罚她,便无事了。”
陌千决斜倚在凉亭的石柱上,屈起一只腿,“我倒觉得你有事。”
“如今见他一次竟这么难?”沈清欢答非所问,不自觉地回避刚才的事。
陌千决挑了挑眉,也不拆穿,顺着她的话缓缓开口,“他是阁主,除非传唤,一个碧落阁的下属想见他比登天还难,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三审已经过了,以后你的点媚招隶属阎雪堂管辖。”
“知道了。”沈清欢心不在焉地回答,今日有些话没问出口,看这等级森严、惩戒严苛的碧落阁,再想找机会怕是难了。
可此刻心中不知为何,竟觉松了一口气,像是戳破美梦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法避免地想要逃避,可随即涌上的不甘,又瞬间让她心中一堵。
“对了,若想在碧落阁一直待下去,你对碧落也恭敬些。”
“碧落?”沈清欢抬眼看着陌千决深沉的眸子,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想起这个怪异的女子,不自觉地排斥。
“我说过,碧落阁是取了她的名字,所以碧落阁上上下下都视她为南无月之下的掌权者,这也是南无月默认的。”
“是吗?”沈清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和碧落。。。”
既然碧落说过她是寄养在襄凉先太后膝下的郡主,同为襄凉摄政王的陌千决应该是知晓的吧。
“碧落救过他,更在他受尽欺凌时陪在他身边,是她。。。他们的感情很深。”
陌千决见少女此刻有些沉痛的神色,想是她今日受的打击定是不小,也不再多说。
沈清欢心中只觉一抹空洞,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更别说牺牲性命救了对方。
那自己呢,南无月曾舍命救过自己,那晚决绝的身影依旧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与她与我,是亲情、爱情还是感激,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不自觉地抬手抚住颈间的寒烟玉,冰冷,莹白,如一滴泪,沁进心中。
“陌千决,你帮我一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