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地扬起一张略显不自然的笑脸,“老...老板。”
“啪”地一声,简单夹菜的动作一顿,刚夹起的丸子重新落回了正翻滚地厉害的红汤中,随即溅起的热汤飞到了她还来不及收回的手上。
手上吃痛,简单立马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白皙的手腕上立马冒出了几滴红点。
周一看了对面的简单一眼,见她也看了过来,用口型比了一句“我老板。”
简单当然知道是卜景,就因为听到他的名字,才害她手腕被火锅的汤烫到,好在桌上贴心地配备了一小碗的冰块,简单敷了一下,感觉才好多了。
天知道,那锅里的汤有多烫。
“我在哪儿?”周一说这话时又看了简单一眼,有些底气不足,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当然在房间啊。”
不知对面的卜景说了句什么,简单只瞧见周一突然瞪大了眼睛,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顾不得周围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惊呼一声“什么,你就在我房间外面!”
正当周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就见简单指了指自己,口型示意他,“在我房间。”
周一立马会意,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误会,心虚道“啊,那什么,我在简单的房间呢。”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电话那头的男人正阴沉着一张脸,唇角紧抿,站在一间房门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让站在他一旁的于经理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勾唇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到互相串门了。”
听到卜景这话,虽然身处温暖如春的火锅店内,面前的锅里还冒着热气,可周一却觉得自己背脊一阵刺骨的凉意,自上而下贯穿全身。
“老...老板”周一从卜景的语气中听出了他话里的质疑,心知事情瞒不住了,咬了咬牙,刚想坦白,便觉手上一空。他抬眼一看,见简单的手里正是他的手机,不等他开口,就率先出声,道“喂,我是简单,那啥,周一在我房间替我修灯呢,你也知道我怕黑,没电灯就相当于瞎子,所以让他替我看看。你找他有事吗,没事挂了啊,这灯挺难修的。”
话语刚落,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嗤笑,“修灯吗,周一连换个灯泡都不会的人,居然还会修灯,看来倒是我小瞧他了。”
听到简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周一不免向她竖起个大拇指,却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修灯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就见简单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道“呵呵,是吗,可能他突然会了呢。”只是,找的借口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不用不用,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不用麻烦酒店的工作人员了,人家维修人员也是挺辛苦的。”
听卜景的意思的要让酒店的工作人员上来看一看,简单想也不想地拒绝。
见简单态度坚决,卜景自然也不会自作主张,挥手让等在一旁的于经理先离开,然后手机换了只手,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叹了口气,边说边往简单房间的方向走去。
“是吗,我知道了。”说完,不等简单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凭周一这手残的能力,能修什么灯泡,而且别说,不管她们两个说的话可不可信,他还真有点奇怪这两人背着他干了些什么。
这般想着,卜景的脚步自觉加快,很快便到了简单所在的房间门口,位于他房间的下面一层。
“不是,我...这”简单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她默默地将手机放下,递给了对面的周一,半晌,才叹了口气。
“你怎么叹气啊,我...我老板说了什么?”
周一不知自家老板跟简单说了些什么,瞧见她这反应,心里咯噔一声,立马紧张起来,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道。
简单慢慢地抬起眼皮,突然朝周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道“没什么,我们继续吃火锅。”
“啊,哦”周一见简单这不像是有什么事的表情,心下松了口气。
火锅内刚下的食物都已经熟透了,鲜艳得令人垂涎的色泽,和多汁饱满的调料,瞬间把周一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也顾不得多想,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姐姐,姐姐,你好漂酿呀。”
正当简单跟周一吃的兴头上时,一道稚嫩的嗓音从身旁响起,简单赶忙将食物咽下,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好可爱的小男孩呀。
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微卷,奶白色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最吸引她目光的,是男孩那长而卷的睫毛下的眸子,又黑又亮,干净得未经过俗世烟火气息的熏染,仿佛刚被开采出的玉,有着世间最洁白无瑕的光泽。
“你也好漂酿呀,小朋友。”简单看到小朋友,一颗心瞬间被软化了,忍不住伸手想掐一下他的小脸蛋,只是伸到一半,瞧见自己手上的油渍,又收了回来,朝他笑道。
小男孩看着面前冲自己笑得温柔的简单,那弯弯的眉眼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柔柔的,让人瞬间没有防备之心,小男孩也一样。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走近简单,朝她勾勾手指,让她凑过来一点。
简单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按照他的要求半弯着腰,尽量让自己身体压低一些。
“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子。”
男孩凑近她的耳边说道,说完,还朝简单伸出小拇指,要求跟她拉勾勾。
不过虽然是凑到她耳边说着这话,可音量却明显没放轻,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不免侧头看向说话的小男孩,连对面的周一听到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小朋友,你知道新娘子是什么意思吗?”简单被小男孩这童言童语惊了一下,见他的小脸满是真诚的模样,随后便弯着眉眼,朝他柔柔一笑。
小男孩点头,“知道,我妈妈说,新娘子就是最美的女孩子,像姐姐你一样,所以姐姐,你能做我的新娘子吗,我会对你很好的。我有好多玩具,我都可以给你玩。”小男孩充满纯真的声音让简单不禁有些莞尔,见他小指头还伸在这里,自然也不忍心拒绝他,也伸出小拇指,跟他拉了个勾。
“小姐姐,我们还没盖章呢。”小男孩见简单跟自己勾了手指,咧着嘴笑得天真烂漫。只是盖完章还感觉漏了什么,想了想,才想起来,说道。
“什么是盖章呀?”简单学着他的语调,问道。
小男孩似乎也有些困惑,皱着小脸想了一想,道“妈妈说,盖章就是约定,就是不能反悔了,姐姐你跟我拉钩,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不能当别人的新娘子了。”
“那”
“谁说她要当你的新娘子了?”
简单听完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解释,心下顿时软成了一滩水,笑着答应下来,刚想伸手,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