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纯阳拿起了敲木鱼的槌子，在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

佛祖的身上似乎绽放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洪纯阳感受到了笼罩在佛寺周围的恶意，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木鱼。

“笃——”

一道英灵从佛像后的牌位上化为光芒落下，是一道灵体，正是莫师长。

莫师长眼神坚毅，手里握着军刀，高声道：“兄弟们，随我杀敌！”

“笃、笃、笃——”

洪纯阳手里的木槌连续敲响，一道接一道灵光从后面的牌位上冒出，化为一道道灵体出现在莫师长的身后，沉默且坚毅地带着武器奔赴战场。

沉默的军队是最强大的军队。

南九瑜也不由动容，他看向莫师长，轻声呼喊道：“莫老英雄……”

莫师长却看不到她，只是自顾自率领着英灵们冲出佛寺，投身黑暗当中，不多会儿，外面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道道枪声和炮声。

洪纯阳才敲了一百多下，就感觉到头晕眼花，精力不济，敲这木鱼召唤英灵，对他的损耗竟然极大！

但他咬了咬牙，一面观想出那火中金莲来，一面继续以固定的节奏敲响木鱼。

一位位英灵从牌位上涌出，他们有老有少，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年轻的只有十五六岁……

“老哥，你说这场仗我们还要打好久哟？”

“不晓得嘞，只要那些杂碎还没被赶出克，我们逗要一直战斗下去！”

“快点快点，跟起师座，绝不能让这群畜牲糟蹋我们嘞国家……”

英灵们偶有言语，口音来自天南地北。

洪纯阳看到了昨天带他和柳知意出去的那位小战士，他看到洪纯阳之后，微微一笑，然后义无反顾地奔赴了黑暗中的战场。

洪纯阳觉得情绪有点崩溃，他仿佛能够设身处地代入这些英灵的遭遇，而且，每敲一次木鱼，他就感觉体内的力量流失一分。敲木鱼的过程，非常痛苦，那种痛苦来自灵魂深处，好像一把把小钢刀在毫无防备的灵魂上剐着一样。

他无法想象，老和尚平时都是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而且，这还是几十年！

“我必须要坚持！不然的话，就是辜负这些英灵。”洪纯阳咬了咬牙，忍住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不断敲击着木鱼。

老和尚静静站在一旁，同样也为这个年轻人的毅力而感觉到了震惊！

他敲了这么多年的木鱼，当然知道这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但洪纯阳，从始到终，却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节奏。

那些英灵冲出去，然后死亡，回到牌位上，再一次被木鱼声召唤出来，再一次奔赴战场——

就这样，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