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心惊的是卓不凡。这位名震江湖的“剑神”此刻青衫尽裂，右臂不自然地垂着。他左手捏着剑诀，却再无长剑可御，唯有指尖一缕剑气时隐时现，如同风中残烛。

独耳老狼突然仰天长嚎，狼群顿时骚动。三头壮硕的雪狼率先扑出，獠牙直取乌老大咽喉！

“畜生敢尔！”崔绿华一声清叱，芙蓉金针已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周通的无形剑气后发先至，将最前头的雪狼凌空劈成两半。丁春秋大袖一挥，三枚透骨钉带着刺耳尖啸没入狼群。

独孤剑的青锋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取独耳老狼。那畜生竟似通灵，一个翻滚避开要害，只在后腿添了道血痕。它冰蓝的独眼怨毒地瞪了众人一眼，发出一声凄厉长嚎，竟带着残部往深谷退去。

乌老大见援兵突至，紧绷的心神一松，绿波香露刀“当啷”落地。他咧开干裂的嘴唇，嘶声道：“他娘的...总算...”话未说完，人已栽倒在血泊中。

独孤剑还剑入鞘，踏雪而归，衣袂间犹带凛冽剑气。王语嫣面色苍白，阿碧搀扶着她，纤纤玉手掩住口鼻——那雪狼的血腥气混着雪地寒气，着实刺鼻难闻。

丁春秋负手而立，银须随风轻拂，目光悠远，仿佛方才的血战与他毫不相干，倒似在赏这苍茫雪景。无心和尚低眉垂目，双掌合十，一声“阿弥陀佛”随风散去，也不知是在超度狼魂，还是叹这江湖杀伐。

石嫂抬手将散乱的鬓发别至耳后，一个“尊”字险些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咬住舌尖。她双手抱拳，身子微躬，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周大侠救命之恩，石嫂...”话到此处忽然一顿，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原想说“灵鹫宫上下必当涌泉相报”，可如今这身份早已不合时宜。最终只是深深一揖，低声道：“...没齿难忘。”那未尽的话语化作喉间一声轻叹，随着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寒风里。

石嫂抬眼间，正对上王语嫣沉静如水的目光。那少女一袭素衣立在雪中，神色恬淡，不惊不扰。石嫂略一踌躇，抱拳行了个简礼。王语嫣眼波微动，唇角漾起一抹浅笑，宛若雪地里忽绽的寒梅，虽不言语，却已胜过千般客套。虽有救命之恩，但如今彼此的身份，也无须太多的客套，更谈不上热情，抱拳行礼估计就是彼此最好的方式了。

独孤剑目光微转，悄然打量着石嫂。这位灵鹫宫的女首领约莫四十出头年纪，鬓发间虽已夹杂几丝银白，却丝毫不减其英姿。她眉峰如刃，双目如电，即便此刻衣衫破损、略显狼狈，眉宇间那股久经沙场的锐气却愈发鲜明。

她身形笔挺如雪原白桦，一袭绣着天山雪莲的墨色劲装已在方才与雪狼的厮杀中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破碎的衣料间，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血痕——那是狼爪留下的印记，殷红的血迹在素白积雪映衬下格外刺目。她双手自然垂落，指节处的新伤犹在渗血，虎口的老茧上又添了几道裂口，却仍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剑的姿势。

最令人侧目的是她此刻的神态。虽经恶战，她眼中不见半分疲态，反而闪烁着猎人般的警觉。破碎的衣衫随风翻飞，露出内里未损的软甲，在雪光中泛着寒光。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非但不显凌乱，反倒为这副刚毅面容平添几分浴血后的凌厉。独孤剑暗忖，这般人物，即便负伤在身，气势竟比许多完好无损的江湖客还要摄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