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鹿绵绵做的，以前的话只要鹿姥姥和她两个人在家。

就是姥姥一早准备早餐，现在反过来了是孙女一早爬起来做早餐，鹿绵绵最初也觉得没什么，早上也爬得起来，早餐清单也都是前一天晚上想好的，然后贴在冰箱门避免忘记。

只是她适应得了，她也依然会替姥姥着想，觉得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那么不懂事，姥姥一个六七十的老人家还得天天起那么早给自己准备早餐，特别是上高中的时候如果她没有住宿，姥姥该有多辛苦。

“早上吃面啊，真香啊，绵绵你这一手绝啊以后那个娶了你肯定是前世修了福分今生烧了高香了。”

鹿绵绵不怎么在意魏桐的夸大其词的称赞，拿起灶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上残留的水分。

“你先吃吧，我去叫姥姥。”转身鹿绵绵就离开了厨房，朝鹿姥姥的房间走去。

鹿绵绵伺候老太太已经成为习惯了，而且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倒水，递拖鞋，递拐杖。

鹿绵绵把自己姥姥拾掇的好好的，再把人安排在餐桌上坐好，把面条端上桌，最后吃早餐。

饭没吃几口，鹿绵绵就唠叨了起来，“姥姥，药要记得按时吃……我们今天就得回了，要不我还是给你找个保姆吧！这样我也不放心你啊！”

“姥姥没事你别总念着我，多顾着自己，天凉了记得添衣。”

鹿绵绵和魏桐听了，心头不约而同一阵悲戚，姥姥真是老糊涂了，都已经六伏天里热得可以脱一层皮了。

鹿绵绵赶紧应承着，“我知道的，您也是。”

“绵绵我看找保姆不如找信得过的邻居看看，现在找保姆不容易跟钱多钱少没关系就是难保那些保姆不会有什么坏心眼的，特别是像姥姥这种独居老人，最容易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保姆盯上了，万一真出事了，姥姥能找谁呢，而且你自己也要追悔莫及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行吧，我先不找保姆，就听你的。”魏桐不说还好，可听她这么一分析，鹿绵绵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我待会儿就去。”

……

魏桐鹿绵绵帮着收拾完桌子，鹿绵绵去了隔壁，魏桐则没有跟去，留在房间收拾行李。

机票是中午的，她们恐怕只能在飞机上吃飞机餐了。

等魏桐收拾好行李，就下了楼去找绵绵。

魏桐和鹿绵绵靠在一起，看见鹿绵绵眉间忧愁未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老是拜托邻居帮忙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挺不好意思，也容易欠人情啊。”

鹿绵绵笑了，“她们都说我很聪明，但是我觉得她们不知道你才是，你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觉得你无所不知。”

“不，你夸得太甚了，那是因为我懂你，也只懂你。别人的想法我可不看不出来。”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这个只能缓一时之计，我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鹿绵绵斟酌了一下措辞想要跟魏桐道歉，“桐，昨天我态度不好。”

“昨天……我妈死后我爸后来不是再婚了吗？”

“我知道，这事跟你爸有关系。”

“是，但不是他。他再婚以后不是又很快生了一个孩子么？那个孩子曾经找上门过，她想让我去看我爸，那天还是我爸的生日。”

“我没答应她，后来和我哥把她送回去了。”

“从来没听过你讲叔叔的事了，自从你父亲再婚以后。”

鹿绵绵突然恨声道，“我讨厌他，真的真的很讨厌他，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哥哥们，我们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吗，以前他和我妈那么相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么爱母亲的父亲竟然在母亲去世后没几年后就择偶她人。”

这个‘讨厌他’说得到底是谁，谁都不清楚包括鹿绵绵自己。

她记得一天她很想爸爸，她央求着姥姥带她去找父亲，父亲宽厚的臂膀上抱着一个小女孩比她小几岁，她亲耳听到那个小女孩窝在原本属于她的怀抱里叫着她的父亲‘爸爸’。

她不死心，抑或是不相信爸爸不要她了。

她松开姥姥的手，跌跌撞撞跑向父亲她仰望着父亲，伸出手去拉他的粗糙厚大的手掌，小声喊着爸爸，眼眶里带着希冀的目光似在恳求。

男人任他拉了一会儿，刺痛人的眼神里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似乎带了点什么鹿绵绵那个年纪不懂的情绪似是不忍又似在伤怀。

那个眼神在鹿绵绵之后的人生里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十分刺痛。

最后鹿绵绵还是男人狠心撒开了手。

小绵绵骤然被撒开手了，没有支撑点，也来不及反应，纵然男人没有用多大的力小绵绵还是踉跄了一下颠倒在地。

男人触及到女儿伤心的眼神，似是想上前去把孩子扶起来，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闭上了眼，是在故意回避，然后男人就抱着怀里的孩子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

小绵绵彻底绝望了，她意识到了爸爸是真的不要她，放声大哭了一场，尽管如此，她嘴里念叨的也一直都是‘爸爸，你不要走’水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父亲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