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莲心和孙文艺本来吃饭聊天,像是两根儿热狗那样的热聊,聊得香喷喷,聊得咕嘟嘟冒热油,特么的好,这也是她孙莲心被烧伤以来,心情最好的时候,但聊着聊着,聊到想跟自己搞同性恋的女同学出了国,不知道她瓢泊在遥远的国外,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她的日子过得是柳绿花红?还是土头灰脸?不得而知,再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四面楚歌的惨景,就又郁闷三千,三千郁闷,没心思跟妹妹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就会轰轰隆隆江山倒塌,民不聊生,该找根麻绳,找根儿树杈,了此一生的节奏了。
姐俩不聊了,闷头不响,郁闷吃饭,吃得沉寂,味同嚼蜡,根本不知道饭是何种滋味儿,空空咀嚼。
时间也变得枯燥寡淡。
吃罢晚饭,手脚忙乱,洗净碗筷,收拾停当,孙文艺觉得自己该进行下一步的棋,该实施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不能让时间空耗,也耗不起。
今晚的情况有点儿小复杂,给人洗脑,不像洗碗那么简便,来点儿水,来点儿洗洁精,把碗筷摩挲三下五下,就了事妥当。要给姐姐洗脑这件事儿,要比洗碗艰难一万倍,不亚于一项筑路架桥的大工程。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把自己的意志,变成别人的意志,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头脑里。
孙文艺不动声色地想,我要找到一个切入口,想办法再让姐姐向网友发表一个声明,收回发在微信群里和网上的那封《一封公开的安乐死申请书》,放弃不做手术的想法,然后配合医生好好把手术做了,什么安乐死,让安乐死见鬼去吧!
想想容易,做起来难。
怎么办呢?
孙文艺为了了解一下那件事儿怎么样了,她去朋友圈翻看了一下,姐姐写的那篇《一封公开的安乐死申请书》引爆了朋友圈,转发到了一个让人吃惊咋舌的地步,好生恐怖。
这事儿不能久拖不决,孙文艺想,最多经过一夜的发酵,这篇《一封公开的安乐死申请书》就会引发官方的关注,或者已经引发了官方的关注,亦或官方在想办法如何介入此事。
这事儿的发展后果,难以预测。
这也是考验孙文艺智慧的时候了,她单刀直入,直奔主题,问姐姐你为何把《一封公开的安乐死申请书》发到微信群和网上,已经酿造成了一个热门的社会公众话题?
孙文艺虽然年纪不大,但凭直觉,这件事儿的爆点不刻就会到来,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始作俑者——姐姐,全然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不知道泰山崩于前,不知道大堤溃于前,一副寂静安澜的神态。
错了,其实,此刻的孙莲心,正在煎熬,她比妹妹孙文艺要心知肚明得多,她是一个吃文字饭的人,又是敏感行业——媒体的记者,她知道自己的《一封公开的安乐死申请书》,一旦上传,不刻就会引爆互联网,引爆微信圈,成为万众瞩目,毫无疑问,她也会成为炙手可热的网红,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讨论安乐死就会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会有众多的人支持安乐死,觉得个人摆脱病魔的折磨,选择安乐死是少受罪的最后体面的离去。但也会有很多人反对安乐死,死怼安乐死,觉得人应该是自然死,而不是人为的死亡,觉得所有的人为的死亡都是不道德的社会或者人性的缺憾,甚至会骂这是灭绝人性的魔鬼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