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就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得透不过气来,她冰凉的手握住了崔暖暖的手腕:“裴寂呢?你将他交出去了?”
崔暖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慌失措的宝嫣,她握着宝嫣的手:“没,他昨夜去仓库后,还没回来。”
宝嫣松了半口气,起身就想往外走,想着让冷策去找找裴寂,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我们得快些离开,我们走了,表姐也能摘得干净。”
可刚起身,手掌就被崔暖暖握住了。
“等等,他来了!”崔暖暖沉声道。
【薛冉来了!】
宝嫣先是愣了下,但脸上瞬间堆起怒色,脸色越发越凝重。
怪不得!
株洲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胆量,眼下西陵人虎视眈眈,他们求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来惹裴寂这尊大佛?
原来是薛冉来了!
围城!
将崔敬的死栽赃到裴寂身上!
再加上漠北军中生了乱......
这分明都是薛冉所为。
宝嫣急得心念一动,抬头看向崔暖暖,颤声问道:“表姐如何知道他来了?”
崔暖暖本来还在犹豫和纠结中,听到宝嫣这话,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起身取了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有薛冉给你的信,你可看?”
宝嫣盯着那封信,再也绷不住了,双拳不由得握在一起。
崔暖暖又提醒了一句:“这是个陷阱,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条路。”
宝嫣明白表姐话中的意思。
薛冉一向行事缜密,最擅长的就是下棋对弈,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每走一步,都会想三步。
西陵人、申城、漠北,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谋划了这一切,想来他都算计好了。
宝嫣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信塞到袖中,转身回了房。
刚回到院子,就见许怀在长廊上伫立着,他听见脚步声,朝着她看来。
宝嫣快步上前,颤声问:“你怎么来了?城中不太平,你应该有很多要紧的事......”
“公主都知道了,”许怀见宝嫣此刻担忧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公主先别担心,薛冉对上裴寂,还真说不好......”
话到这里,许怀突然左右看了下,话锋一转,小声道:“公主如果喜欢薛大人的话,眼下就是你离开最好的机会,他现在手里有十万大军,公主压根就不用忌惮京都那位,就是为了公主杀回京都,也不是没有可能......”
宝嫣瞳孔地一缩,她没想到许怀会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他言语中,对薛冉颇为赏识。
宝嫣往后退了一步,凝着他:“你是薛冉的人?”
许怀心头一窒,摇头:“我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公主这一边的。”
听到这话,宝嫣揪着衣摆的手指松了几分,摇头道:“本宫不喜欢他,为何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本宫喜欢他?”
许怀愣了下,又压低声音道:“那公主想从裴寂的身边逃开吗?如果你想,微臣愿意帮你。”
宝嫣秀眉死死抿着,却没有作答。
她这副模样,许怀哪里还能不懂。
如是从前,他可太愿意见到这两人打了起来了。
但到了这一刻,他哪里还能没看明白。
公主殿下的神色,就是半分也说不了谎的。
公主她在意的人是裴寂!
许怀心头苦涩,却还是小声宽慰道:“公主放心吧,好在裴将军有先见之明,提前将那姓魏的公子送到了清风寨,眼下因着公主和那魏公子,大郡主不会轻易就将裴寂交出去。”
而且,裴寂也不是想交出去,就能交出去的。
宝嫣指尖摩挲着袖子里藏着的信笺,点了下头:“西陵人如何了?清风寨现在安全了?”
许怀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对上宝嫣眼底的冷色,心头咯噔了一下,猜到了公主话中的意思。
“不会吧?他疯了?”他哑声问了一句。
不会吧?
薛冉这么疯?
疯到勾结西陵人......
“从前我也不信,但是眼下的局面,让人不得不信,从他勾结大皇兄谋害我父皇开始,再到扶持齐王上位,这样的薛冉,还不够疯吗?”宝嫣沉声道。
许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公主,你想如何?”
宝嫣心头很乱,摇头道:“我还不知道,我想问问裴寂。”
许怀叹了口气。
宝嫣回了房,脑子乱成了一团。
薛冉以杀害崔敬的凶手在申城为由,派兵围住了申城,逼表姐交出裴寂。
另一面薛冉在漠北军中的人再以此为由生事,如果裴寂不能及时赶回去,整个漠北军说不定会......易主!
想到这里,她脸色发白,转身寻青叶:“姑姑,你速去主院,如有事发生,你速速来报。”
“诺。”青叶到嘴边的宽慰都咽了回去,毕竟现在的公主殿下已不是从前的殿下了。
宝嫣藏在袖子里的那封薛冉的信,她还不想打开。
她想先见到裴寂再说。
可等到夜色渐渐浓郁,裴寂也没回来。
青叶惨白着一张脸回到屋内:“公主,西陵人又攻打清风寨了,这次的船只,比昨日的多了一倍。”
还真被宝嫣猜中了。
薛冉和崔兰曦果真和西陵人有了勾结。
所以这次西征的人才会是崔敬,甚至连崔敬死在株洲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那么他们想做什么?
崔兰曦为了那个位置,是打算直接放弃西南吗?
宝嫣突然想起预知梦中血流成河的场面。
如果事实真如她所料,崔兰曦为了那个位置,和西陵人做了什么交易,彻底放弃西南这一角,所以她才会梦见那一幕。
只不过出了裴寂这变数,裴寂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裴寂还没回来吗?”宝嫣颤声问。
青叶姑姑摇头:“奴婢还听说,株洲的大军将申城围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薛冉在打什么主意,宝嫣实在太清楚了。
他在逼裴寂做出选择。